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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娇龙一时答不上话来,她也感到茫然了。
乌都奈嘴边掠过一丝儿冷笑,说道:“凤凰没有窝,也得找棵梧桐树;大雁没有窝,就得成群挤着住。与其去做孤单的凤凰,还不如来做合群的大雁。我想,嫂子和达美都留下来,和我们在一起吧。”
达美也抓住玉娇龙的手,热烈地附和道:“姐姐,留下来吧,我和你住在一起,我可以侍候你,帮你照看雪瓶。”
玉娇龙膘了眼罗小虎,又看了看乌都奈和旁边那几个正在挤眉弄眼的马贼,对达美说道:“妹妹,我不能留在这儿,我和你不同。”
达美失望而不解地望着她,困惑地问道:“怎么不能呢?罗大哥他们都是好人。”
玉娇龙说道:“我不惯野处。”
达美茫然地望着罗小虎。罗小虎双手交叉抱着臂膀,默默站在一旁,不吭声。
这时,有几个马贼从洞里走出来了。他们一见达美,都争着走上前来招呼,问询,显得十分亲热。紧接着,他们便把达美簇拥到洞里去了。外面又只剩下玉娇龙和罗小虎两人。
洞里传来一片热烈的喧闹声,洞外,玉娇龙和罗小虎却相对无语。过了一会,玉娇龙怀里的雪瓶又啼哭起来了,她知道这是孩子又在索奶。于是,她忙背过身去,解开兜带,抱着雪瓶匆匆向崖壁那边走去。到了一个僻静所在,她倚树坐下,解开衣襟,掏出奶来,把它轻轻送进孩子的嘴里。孩子的哭声嘎然而止,玉娇龙的脸上顿时罩上一层异样的光辉,使她的容态也显得特别庄严美丽。
罗小虎略显不安地跟在玉娇龙后面,慢慢地踱了过来,当他看出玉娇龙避开洞口是为奶孩子时,方才放心地停下步来。他稍一犹豫,随即又踱到玉娇龙身旁,蹲下身来,呆呆地注视着孩子。
随着孩子的小嘴一吮一吸,那雪白的奶子也一送一缩,罗小虎心里激起一阵惊叹和狂喜。他清不自禁地伸过手去,想摸摸孩子的脸蛋,玉娇龙却避转身去,随即又回过脸来,望着他又似央求又似羞愧地说道:“不,你不要碰她。”
罗小虎:“我是她的爹,摸摸都不行吗?”
玉娇龙:“不,你不是她的爹。”她声音很低,语气里充满了愧疚和悔恨。
罗小虎默默地站起身来,闷闷地说道:“哦,只因我是马贼?!”他停了停,又愤慨地说道,“我本来就是个马贼嘛!”
玉娇龙的心被刺伤了。罗小虎对她的误解和嘲讽,使她感到委屈和悲愤。她本想把在凉州道上产子被换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可千言万语,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又想到一年来,自己历尽艰宰,备受折辱,却落得眼前这般境地,以至连一片安身之地都不可得,一叙衷肠的时机也难求,匆匆数语,竞又招来怨怪。玉娇龙何曾受过这等委屈,一气之下,只是暗暗伤心,索性一语不发了。
罗小虎过了一会,又慢慢平静下来,温声说道:“咱俩相逢不易,休为几句不顺心的话,伤了彼此情义。只因目前官兵和各部头人结成狼狈,对我四面张网,我只得把弟兄们分散各地,和他们周旋,你带着孩子随我闯荡,也多有不便,若两心不变,等我站稳脚跟时,再来团聚。只是你孤身带着孩子,这偌大西疆,又到何处安身去!”
玉娇龙:“我岂畏惧艰危,只是羞作贼妇!更羞于与你那些弟兄同流为伍!”
罗小虎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说道:“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我也不强求于你,只是,你不该毁辱我那些弟兄,他们都是一些见义勇为、可共死生的好汉。”
玉娇龙默然片刻,又深情地说道:“你只须离开他们,我愿随你去闯,任你到天涯海角。”
罗小虎:“不能啊!我只要离开他们便寸步难行。”
玉娇龙心头猛然激起一阵怨愤之情,说道:“我不需谁助,凭自己的一柄剑,一匹马,去横行西疆,看看谁敢犯我!”
罗小虎笑了笑:“西疆非比帅府,你为何还是这般任性!”
玉娇龙陷入沉思,在一阵迷惘中自语般地说道:“我去寻个逍遥安身之所,渡你脱离孽海,让我们得以百年长聚。”
罗小虎被她这一片痴情深深地感动了,又踱近她的身旁,蹲下身来,一手搂着她的肩膀,一手轻抚着孩子,温存地说道:“西疆到处都有我的朋友和兄弟,不管你去到那儿,他们都会关照你的,我也如同在你身边,你如遇到什么危难,我会知道,也会来的。
可眼前你打算往哪儿去呢?“
玉娇龙:“到乌苏去。我是在那儿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