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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下来,他额头的伤已几近痊愈,离京之日也就不远了。
此次浙江之行,除了抗倭要务之外,他还有一件事必须查明。思及此,朱皞天掀被下床,走出了房门。他穿过走廊来到书房,明明是白日却挑燃了灯火。朱皞天拿起架上一书,书中复藏一纸,展开折叠的纸页,上面赫然写着七个字,“日有奸细随军征”。他看后剑眉紧蹙。片刻之后,只见他将那张纸对着烛火引燃,片刻便化为灰烬。做完这些他便熄了火烛,然后随手拿了一本书离开了书房。
回到房间,却看见卓儿背对他站在床前,手中拿着的是他见过多次的药罐。
“王爷。”卓儿面无表情地回头唤道。
“不必换药了,伤口没有大碍。”朱皞天说着坐回被褥中,开始看书。
“回王爷,太医吩咐要按时换药。”卓儿说道。
“卓儿,你不是太医的书童,何必听令于他。”朱皞天抬头看了看卓儿,微微笑了笑。
“是,王爷。”卓儿立刻回答道。她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便将手中的药罐放在了桌子上。
然而,卓儿如此干脆的回答却让朱皞天怔了怔,本以为她会坚持,却不料这丫头如此好骗。这倒让他有几分不解,卓儿并非天性善良易欺之人。因为她无情。他眼中看见的她,似乎只知道何谓债,何谓报,何谓两不相欠。
那位老者有一饭之恩于她,她便舍命相救;他有收留之恩于她,她便挥棒护主。仅仅为了两不相欠。这样的人不会多情,不多情的人便不易被说服。她有她自己根深蒂固的行为准则。
“卓儿,你答应得好生爽快……”朱皞天微微嗤笑着说道,觉得她很有趣。
“王爷说得有理,卓儿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哦?”他仅仅一个“哦”字,没有正面接话,他在等她解释。因为他不知道该怎样问,便聪明地只用了一个提了音的“哦”来暗示他有疑问。
“身子是王爷自己的,王爷自然有权处理,与太医无关。卓儿仅仅是王爷的书童,听王爷令才是本分。”卓儿回答道。
朱皞天半天没能答上话,只是看着神色依然的卓儿。她的意思是,各人身子各人顾,旁人没有责任。做了二十年王爷,首次听闻这种论调。往日,下人仆役哪个不是以他身子健康为重,何时有人敢这样讲话?
更别说付诸于行动了。而卓儿,是真这么想,也是真这么做。
“卓儿,你曾经姓周?”朱皞天缓缓说道,目光深锁在卓儿深邃如湖的眼中。
周!
一个字,扰乱卓儿原本静如止水的心,荡起的何止千层浪,仿佛巨石落湖,溅起水花万丈。卓儿不禁微微后退,短短瞬间,她脸上却闪过多种神色。先是震惊,然后凄怨,接着有些迷茫,最后却是一片空白。那脸色煞是苍白,眼中仿佛失了生命一般呆滞。
周。是的,她姓周,她始终姓周。不管事情是否已经过去,不管爹娘是否能够相认,她都姓周。
卓儿笑了,笑得很轻,轻得仿佛脱了现实一般虚幻空荡。
“回王爷,卓儿姓周。”她回答得很慢,却很沉重。
第3章(2)
朱皞天一直静静地看着卓儿,没有错过她的神色变换。
卓儿的眼有声音,能够很坦白地表露她的心声。往日那一片静谧如湖的深邃,总是或深或浅地藏着许多生命,浅的活在现实,深的沉在虚空。偶尔看得见它们在湖中游曳,却无法抓住那一闪而逝的真实。
现在,卓儿很明显地回到了现实。因为那双眼,已经浅得可以让朱皞天看见自己的身影。而那身影,在她眼中竟显得有些朦胧。
也许,他不该问。
朱皞天看见卓儿这种神情,觉得自己似乎说了很残忍的话。至少,这句话伤了她,受了伤的人,连微笑都会变得涣散彷徨。
“回王爷,卓儿姓周。”
她又回答了一次,依然缓慢而沉重。那声音充满悲伤,眼中却没有一点泪光,干涸得如沉寂的枯井。
“回王爷,卓儿姓周。”
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朱皞天已经不确定她是否在回答自己的问题了。卓儿的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那笑容,涣散得仿佛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不着边际地划过她的眼,仅仅是滑过,却留不下任何痕迹。
“回王爷……”
“够了!”朱皞天狠狠地说道。他不想再听了,也无法再听了,他甚至不想再看到卓儿的脸。这张明明还算清秀的脸,此刻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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