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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从的人,八成……也只有头儿一个吧。
步伐稍顿了顿,巴罗感到内息微窒,胸臆避无可避地刺痛了下。近来,他常有这种谬感,幸得毫无来由之事,荒诞不经,他向来不往心里去。
甩甩头,他重新拾步,推开房门。
甫跨入房中,便见面外的那一扇方窗正大刺刺敞开,一抹秀影亭亭玉立。
“我煮了醒酒茶,一直搁在灶房炭炉上保温,给你端来了。”窗前的秀气影子露出温润润的笑,指指桌上一碗乌墨墨的茶,她话音徐慢自在,像是姑娘家深夜哪儿不去、偏生窝在男人寝房里,是件再自然不过之事。
“我说过别等门。”他眉峰似有若无地蹙了蹙。
“没等门啊,只是……我又不困。”陆丹华模样有些无辜。
巴罗没再多说,总归多说无益。
事实上,他也弄不明白事情是如何发生,好像从她首次随头儿和他上过鹿草岛后,她对他就无端端地亲近起来。
然后某日午后,他和难得悠闲的兄弟们在宅外连绵的草坡上纵马快蹄,见她一脸钦羡,又见到几名年轻汉子跃跃欲试想邀她上马共游,他反应有些出乎自己预料,直到都把坐骑策奔了一大段,稍稍远离环伺的众人,才意识到他抢在所有人之前开口——呃……不是,他没问,他是直接策马踱到她面前,居高临下望住她,跟着,对她伸出手。
那是一个邀请之举,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坦然接受。
他拉她上马,挟着她就跑,把一干挑眉瞠目的兄弟们甩得远远。
那次跑马,她似乎玩得很乐,笑得面颊生晕。
在旁人面前,她是温和沉定的管事姑娘,但来到他身边,和他的沉闷性子一相较,她显得活泼多了。两人处在一块儿时,总是她说着、问着,他静静听、静静回答她的问话。
然后又隔了几天的某日夜里,她捧着厚厚册子来敲他的门,瞥见那本疑似帐册的东西,他厉目瞬间瞠大,她却笑弯了腰,只说她这位“主内的”得跟他这位“主外的”好好查一下帐务,因为在她未接手前,东大宅和码头总仓两边的帐全作在一起,瞧起来好教人眼花撩乱,而她出自奇人异士群聚的连环十二岛门下,绝不能容忍此等混乱之状再继续。
她一个大姑娘家在男人寝房里赖至夜半还不走,毫不避讳。
那是奇特的一夜,神檀香气隐隐四伏。
她燃起几盏油灯,让照明充足,几是强押着他端坐在那堆帐务面前。
好惨。对帐对得他头昏眼花,他还宁可在码头区、顶着南洋烈日连续工作十二个时辰,怎么都好过瞧着厚册上那些不入眼的数与字。
八成见他快撑持不住,眼皮直往底下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姑娘终于好心喊停。她没离去,却在收拾册子和笔墨后,在深夜煮起茶汤。
煮茶……
唉,就煮吧,他毫无异议,怎么都比对帐强。
他沉默地看着她在自个儿的地盘“撒野”,沉默地看着她搬来那些煮茶用具,最后,沉默地喝着她细心煮出的香茗。
她说,饮茶这事儿,一人独品叫“神”,两人共饮曰“趣”。
于是,在这种他还体会不太出来精髓的“趣”里,他静默啜饮着,心平静,神安宁,听她说起在辽东小渔村和连环十二岛的生活琐事,听啊听,听到兴味之处,他嘴角会不自觉地勾起。
不单单只说着自己,她还问起他西漠故乡的种种,他说了些,她又问,他再答,她还要问,他只得再答,答到她不再追问、又或者另启新话题为止。
那晚,他头一回知道自己原来也能和人天南地北闲聊。
一切就如此开始。
自那次以后,他的寝房从“偶有”姑娘出没,渐渐变成“时有”姑娘来来去去,而他也从开始的困惑、讶然、摸不着头绪,到如今的随意。
随意、随意,尽随姑娘之意,这夜访之举已变得再随意不过。
这一方,见男人抿起唇,陆丹华微微一笑,淡语:“你要是困了,那就睡吧。”
她刚过去要把醒酒茶端走,巴罗却两个跨步走近,取起黑呼呼的茶,咕噜咕噜一口气灌完,浑不感到烫舌似的。
“喝慢点啊……”丹华叹气,然话音未止,醒酒茶早见底了。
“头儿不在岛上,我晚些还得赶回码头总仓,和其它人轮番守夜,并不困。”放下碗,他大掌粗犷地抹了下嘴,把唇边的乌汁抹去。
闻言,丹华点点头,秀面淡浮忧色。“主爷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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