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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路下山,常华不说壁画,反而问起瘟疫来。
“此处的瘟疫情况如何?”
杨跑迟疑着答道:“既然师傅的壁画是供养死于瘟疫的村民,那未应该有发生过大的瘟疫吧。”说到这里,他突然住嘴了,想起常华说,那画上之人是疫神。照理说,为求平安,不应该画医仙吗?
常华又问了些关于瘟疫的细节,杨跑不是本地人,他慕名拜师来此仅仅数日,便是不知道了。常华见他一问三不知,也不多问,两人沉默着下山,到山脚的时候天色已亮,看见路边茶铺开张,常华拉着他坐下歇息。
此时尚早,茶铺里并无其他客人,常华便与老板搭讪,问起瘟疫之事。
从茶铺老板口中得知,十年前曾经一场大的瘟疫在这里爆发,惨不忍睹,十室九空。只是那场瘟疫爆发的奇特,完结得也很突然。
常华又问:“那之后呢?还爆发过瘟疫么?”
茶铺老板道,先前还好,但是这几年来断断续续又有爆发瘟疫的情况。不过现在何处不是疫病横行;世道不好啊。
常华听得脸色凝重,等离开茶铺之后,他心事重重的模样。
杨跑也不敢多问,只一路领着他到了师傅家。
白画师就住在山脚不远处,他身体不好,总是起得很晚,杨跑只轻手轻脚推开院门,看了看。
院子里空无一人,也看不到平素伺候师傅的老柴头。杨跑瞄了一眼厨房,没有烟,还没生火做饭的样子。
杨跑有点疑惑,老柴头年纪大了,睡不着,每天天未亮就起来生火做饭,今日怎么不见人?
杨跑站在师父的房前,犹豫着,担心打搅了他的休息,便给常华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让他等一等。
然而常华却一步跨前,直接推开了房门。杨跑吃了一惊,常华这人看似温文尔雅,做事怎么如此莽撞失礼?又加上常华身材比杨跑高大,他挡在门口,杨跑就什么也看不见。他赶忙要去拉,却见常华只看了内里一眼,碰一声将门急忙地关在杨跑面前。
“你这么冒失做什么!”杨跑低声埋怨他,又见常华毫无让开的意思,忍不住问了一句,“没人?”
“嗯,人不在,你去别处找吧。”看常华的态度,似乎是有意拦阻,杨跑起疑,直接推门进入。
房门嘎然而开,内里情形一目了然。杨跑看了一眼,紧张的心情立时放松下来。
房内一切如常,靠墙是师傅的朱漆大床,拉着薄薄的帷帐,高被拱起,显然有人躺卧。其他的摆设都跟杨跑离开之前完全一致。杨跑的视线扫过衣柜,屏风,画桌,书架,几张卷轴,一些笔墨纸张的零碎玩意儿。案前的香炉中,也燃着袅袅青烟。
乍看之下并没什么异常,可多看两眼,杨跑隐隐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正想着,一阵带着寒意的晨风让杨跑打了个喷嚏,突然间他就发现哪里不对了。
这股风明明灌进了房内,可那画桌上的轻薄画纸,甚至床上更为轻薄的帷帐,却连一点动静都没有。没有一点飘动和声响,就好像风并未进入一样。
杨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倒抽了口凉气,不自主地连退两步,一脚踩在门槛上差点摔倒,幸好身后的常华上前一把扶住他,杨跑反手抓住他的衣袖:“这,这屋里——”
这屋里,这屋里根本就没有一样真实的东西。那桌椅板凳床铺什么的,完完全全就只是画上去的!
只是太过惟妙惟肖,猛一看,根本就发现不了是画作而已!
这,这到底是谁画的?画来做什么?
他摸了摸墙壁,画面颜色虽然生动,但触手极为干燥,绝不会是他离开的这短短一天内画上去的。
“这是怎么回事?!”杨跑脑子都糊涂了,“这是怎么回事?”
常华赶忙嘘了一声,示意他别说话,拉着他就往外走。
“可是,我师父去哪里了——”杨跑话音未落,突然眼前一花,眼睛还未适应光线的改变,鼻端已经嗅到了淡淡的香气。
这纯轻悠远的香味,正是案上香炉日日所燃的笺香。杨跑已在此呆了些时日,对这昂贵香料的味道早已熟悉。
可是,可是——刚刚那香炉明明只是画中之物罢了,杨跑哑然道:“怎么会,这香——”
杨跑还在惊讶,却听得一声苍老的声音唤他:“杨跑?”
杨跑一转头,却发现自己正置身于师父的房中,他之前日日来此请安,再熟悉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