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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嘛,那恭喜你了,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看着婴怜若无其事的表情,简言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他双手用力地捏着婴怜的肩膀,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寻一些不舍、难过。可是婴怜总是伪装得很好,他从来看不到半点破绽。
“怜儿,你当真是在祝福我?你是不是又想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个人写字作画,泡茶弹琴,然后再孤独终老?一开始就认定我们会丢下你?”
婴怜被他捏得有些痛,他抬头看着简言,眼神空茫,没有凝聚到任何一点,看着他,眼里却没有他。
婴怜虽然比妹妹高半个头,可比简言还是差了些,婴怜靠在他的怀里只刚到他的耳朵。正了身子,看了眼前的男子,不漏过他一丝的表情,深蓝的的瞳孔直直地望着他,好像可以穿过他的心跳,月光下,那眼睛闪过一抹雾气。
“那你说我又该如何?难道你是要带我离开?或者为了我,永远过着三个人的世界?”
简言低眉不再言语,缓缓地放开了他。
不知道答案,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可是怎么忍心看着你回到过去的梦魇里?
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婴怜还是淡淡地笑了笑,转过头不再看他。
这个男人,太温柔,温柔得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怜惜。
婴怜的话让简言不得不再次审视自己的心,婴怜对他很重要,重要到他永远无法割舍。可是他不可能陪着婴怜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不可能带他去隐居世外,不可能抛下婴莲带他走,他还有他的抱负,他的仇恨。
婴怜痛恨自己,为什么最开始就能坦然一笑,而真正临近简言的婚期时,自己却不争气地掉眼泪,最糟糕的是,被简言看见自己这愚蠢的一幕。
无能者的眼泪,就是愚蠢。
而自己的妹妹婴莲,也许是恨自己的。不管他有什么东西,她都要抢走,包括简言。
两年前的一天,陪伴了婴怜六年的白猫死了,只是不见了猫头。从小到大,婴怜养过的鹦鹉、小狗,乃至凶悍的貂儿,总是莫名其妙地死去,都被剑所伤,可好歹都有个全尸,而今这只猫是他的最爱,庄内的其他人每天来来往往,应付武林中事,应付生活繁琐,总是只剩下婴怜独自在别院里抚琴。这只猫是他唯一的伴侣,它总喜欢慵懒地趴在婴怜的腿上听琴,不闹也不跑,没事打打哈欠,看到简言,便悠悠地跳过去,等他来给自己抓痒,四脚朝天,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也许只是因为那只猫的眼睛,有一只是蓝色的。
不过在简言面前,婴莲总是表现地很友好,就像小时候一样,三个人亲密无间。
婴怜只能忍让,谁让她是自己的妹妹,谁让——谁让自己在母亲危在旦夕的时候,还要死乞白赖地来到人间。
也许,一开始,就不该来这个世界。
这时喜堂那边又敲响了喜乐,听到“一拜天地!”时,婴怜反而不难过了,得不到的东西却总要觊觎,是不自量力。
“二拜高堂!”
婴怜回到房中,用发带将头发挽起。平日也不出门,长发总是随意用簪子别着。
“夫妻对拜!”
婴怜换下了那身雪白的衣裳,那是简言去年送给他的,与简言自己的正好是一对,简言喜欢白衣,婴怜也跟着他穿白衣。其实,婴怜一直喜欢红色,鲜血一样的那种红。
新郎喝得酩酊大醉,不顾众人劝阻,硬是要跌跌撞撞地跑到小别院去。
“庄主,您还是回去洞房吧,婴莲小姐还在等着您呢!”一群仆从,吵吵嚷嚷,面露难色。婴莲要是发脾气来,可是没几人承受得住。
“别管我,我一会儿就回去,让我再看看怜儿。”
“庄主,莲儿小姐就在婚房呢!”
“滚!不许跟着我,一个时辰之后我自会回去!在此期间,谁也不能踏入别院半步!下去!谁再拦我我就杀了他。”简言舞着手里的剑,气势汹汹地吼道。
剑柄上刻着一个“怜”字,小小的,月光下看得分明。正是婴怜从未拿起过的那把剑。
简言大改平常那般温婉脾气,喝得醉醺醺的,仆从都纷纷跑开。
手里还拿着酒壶,边走边喝,走路也是歪歪曲曲,差点栽个趔趄。看到别院的石凳上,空无一人,不由得鼻酸,憋了半月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淌出来。想想也是,你凭什么以为,那个人会在你的新婚之夜,还在老地方等你呢?
“怜儿,你终究是不肯再看我一眼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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