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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于其中,离开铁干里克,我又在阿拉干驿站住了一夜,便去寻访这一带有名的塔里木河河段。早在民国初年的财政部官员谢彬路过时,这里还古木成荫,杨柳夹岸,渡口繁忙,一派水乡泽国的气息。如今,枯死的胡杨比尼雅更令人心悸。
望着无边无际处在衰亡过程中的阿拉干原始胡杨林,我竟莫名其妙地联想到《聊斋志异》中的一个小小故事。这故事叫《野狗》,写清初山东人于七起义失败,官府杀人如麻。一个乡民为避兵诈死于尸堆中。晚上一个断头犹连的尸体自语:“野狗子来,奈何?”林立的尸体参差而应云:“奈何!”一会就全都扑倒在地上。小时读了这个故事,让我做了很多天噩梦。看到这无边无涯的不甘心死去的枯立木或半死的古树,我仿佛听到有人喟叹“奈何?”又仿佛听到小风在回应:“奈何!”那50年代才建的铁桥日日为风沙“打磨”,竟一点锈也没生,但它身下的河床却为积沙拥平。林间的古道尚有辙迹可寻,却不会再有人贸然走进浓阴深处。塔里木河“跑”了,阿拉干驿站也只能靠一口打在河床最低洼处的水井支撑着。如今地理课本仍然把塔里木称为长达1200公里的中国第一大内陆河,其实,它早就只有800公里流程了。罗布泊则分解为沿河的数以十计的水库,阿不旦、罗布庄、阿提米西布拉克都成了历史名词,连探险者也难于抵达了。
孔雀河情况是否好些呢?如今,孔雀河只能有气无力地流到阿克苏甫。这样看来,早先的所谓“库鲁克”、“库姆”等名称都颇有预见性,如今孔雀河一“流”出阿克苏甫就成为名实相符的“干河”、“沙河”。20世纪80年代我来到阿克苏甫,独自在荒村徘徊。五六十年前,这里是探险家笔下的世外桃源。当地一个敬业的阿訇开办了一座小学,附近的孩子们坐满了一间小小的房屋。学校没有纸张,就用泥板替代,每天将讲述的内容逐一刻在泥板之上,晚上,将讲过的泥板捣碎,第二天,重新和泥模铸成新的泥板。即便在西部,这样的教具也不多见。半个多世纪以来,孔雀河不在了,阿克苏甫彻底失去了人气与生机。
罗布泊干得底朝天,罗布荒原从楼兰民族的伊甸园变成生命的禁区,这是人类自己写下的一页历史。有一本使我每每读之掩卷长思的书,叫《只有一个地球》。那是向1972年人类环境会议提交的非正式报告,而1972年,中国举国关注的远不是环境、生态,而是把“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一、谜一样的中国,谜一样的湖泊(9)
《只有一个地球》中有一句让我食不甘味的名言:许多沙漠居民,不能称为“沙漠之子”,简直就是“沙漠之父”!
孔雀河——楼兰文明的摇篮
斯坦因在其名著《亚洲腹地》、《西域》等书中,曾逐一介绍了自己在罗布泊地区所考察过的古迹,并为它们编了号,从到,其中、、、是古城,其他都是遗址。此后黄文弼、陈宗器又发现过不在上述20处之内的古迹,贝格曼也有创获,他的工作地点集中在“小河”。综上所述,绝不能说罗布泊就只有这么多古迹了。但是仅从斯坦因所标,很容易发现这些楼兰古迹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在古孔雀河水域滋润范围之中。1979年~1980年,新疆博物馆考古队又在古孔雀河岸边重新发现了一个重要的墓地,即古墓沟墓地。20世纪初,亨廷顿来到这里墓地时,墓地还基本是原生状态。据推测,此墓地附近应该还有一个从未被探察过的古楼兰人的居址。所以,我们完全有理由说孔雀河是古楼兰文明的摇篮。
在古墓沟,有6座楼兰先民的古墓有着极奇独特的结构:每个墓由内外7圈的环形木桩环绕,在7圈之外,是向四外放射的木桩行列。粗算一下,整个墓地就需要砍上千棵成材的树木。这种葬式是前所未见的,由于无人作比较研究,也弄不清它的意义何在。有人估计是为了固沙,有人认为是象征太阳,是一种近似于图腾崇拜的形式。依我看,也不能排除是炫示财富,以木桩成列,象征对财富的占有。其真正的底蕴,恐怕永远也难以搞清楚了。可是,它的直接后果是明显的,死了6个人,要砍那么多成年树木!以楼兰这样一个绿洲面积窄小的王国来说,尽管有人估计汉代其绿洲植被覆盖率达到百分之四十(主要指河湖水域),它也肯定承受不了如此大面积的砍伐!
楼兰民族的历史命运,在它一出现于罗布荒原时就已被限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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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把孔雀河—开都河与博斯腾的关系看成是理解罗布泊命运的钥匙。这不但是从宏观的总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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