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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僻的原野,皎洁的星光,觉着寒夜的浓霜。遥闻辽远的犬吠,通宵不寐……不觉想起“鸡鸣茅店月,人迹板桥霜”来。
人在天涯的乡情是倾诉不尽的,排遣不开“回家”的梦境,是每一个探险家最常遇到的难题。元曲家贯云石(维吾尔人)在自己的小令中这样写:“不是不修书,不是无才思,——绕清江买不得天样纸!”对于一个身在荒野的探险家来说,多长的信也写不尽乡情。对于等待亲人从探险中归来的妻子,“平安”二字就等于写尽了一切积愫。
陈宗器生前仅发表过两篇有关罗布泊考察的长文,特别是《罗布淖尔与罗布荒原》,更是重要的论著。据我所知,光他在考察中致斯文·赫定的书信就有111封,目前全保存在瑞典国家档案馆。1990年,我曾在瑞典国家档案馆地下(第九层)档案库见到陈宗器在考察团期间写的大量笔记及资料,其中有观测记录,采样报告等许多丰富内容,有一部分是直接用外文写的。这些珍贵的历史文献,还静静地站在巨大的轨道书架上,等待人们去利用、发现。
在长达4年的野外工作期间,陈宗器从不计较个人的苦累。天文测定工作必须在野外坚持一夜,夏天尚可,寒冬则无异于一种刑罚。他每晚烤一会儿火,侍弄一会儿仪器,到东方既白时,人已又冻又饿,无力支持。夜间气温下降到℃时,在家信中他向妻子倾诉道:“夜间天气已严寒,只有‘断指裂肤’可形容得。我不能叫苦、偷懒,这是我的责任!”在野外时,他结识了一个在新疆、甘肃生活长达17年的德国人白克,此人是收集鸟类标本的酷爱者。在陈宗器回北平前,白克自杀了。他闻讯黯然。他的一个同事马叶谦,也因为野外苦寂无着,困守额济纳气象站时发了疯,并以枪自戕。他默默地坚持着,希望能以对家人的温馨回忆来暖和冰冷的心。
这4年中,陈宗器的双亲都先后故去,使他的精神受到重创!得到父亲去世的消息,他正在内蒙古归绥,准备乘火车直返北平。当然,特快列车也赶不上亲赴父亲的丧仪了,在家书中,他写道:“噩耗传来,悲痛万分。此次西北之行,转瞬四载,期内双亲先后长逝。生不能承欢膝下,死不能亲视含敛,伤心自问,良多内疚!”
几天之后,他就返回久违的旧都北平。
向赫定及中国西北科学考察团理事会述职之后,陈宗器转赴浙江新昌探亲。
忘年交
然而,1933年夏天正在酝酿新的学术考察。那时赫定心中已有了一个明确的参加者名单。陈宗器只回内地住了不到半年,1933年10月21日清晨,新组建的绥新公路勘察队自北平启程出发,成员中就有中国学者、测量学家陈宗器。
四、中国西北科学考察团旗下的中外探险家(5)
正是由于中国西北科学考察团卓有成效的工作,陈宗器成为斯文·赫定的忘年交。直到国民党退居到台湾前,他们一直通信密切。中国人民解放军渡江成功,攻占南京,中国大陆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此,赫定失去了陈宗器的消息。陈宗器在这场大革命中的处境,一直是赫定相当关心的心事,但又得不到一点消息。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后,赫定便致函刚回国的地质学家黄汲清,请他帮助了解“帕克陈”的情况,信中说:最后一次收到帕克陈的信,是在南京解放前,信寄自南京天文台,此后就断了联系。
对陈宗器的关心,也含有对中瑞合作的中国西北科学考察团成果的关注。信发出不久,赫定就去世了。
“小河”与贝格曼考古
在中国西北科学考察团旗下,除中国学者,还有瑞典、德国、丹麦等国的同行。瑞典学者贝格曼、霍涅尔,都曾长期在罗布泊地区从事过坚苦卓绝的探险考察。
贝格曼是瑞典考古学家。1927年大学考古专业刚刚毕业,就进入了中国西北科学考察团。先在内蒙古,特别是在额济纳地区小试身手,他为世人所知,除了发现“居延汉简”,他在罗布泊所做的考古工作也是重要原因。在罗布泊地区,贝格曼就古代交通、石器时代的早期文化、楼兰王国时期的墓葬等方面作了深入的调查,详细记录了库鲁克塔格兴地远古岩画——那是较早为现代学者关注的西域岩画群,对罗布泊作了人文地理的调研,特别是抵达了罗布泊一个新的区域“小河”,并且全面地对“小河”地区的古代遗址“5号墓地”、“7号墓地”,作了调查与发掘。
所谓“小河”,是孔雀河下游离入湖三角洲不远的一条支流。“小河”这一名称是贝格曼起的,如今已成为楼兰考古探险具有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