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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恒师父说,别装了,快吃吧。
立即埋下头,斯斯文文的开始吃面,掌握着分寸,眼看着第二锅面快要好了,猛扒几口,把面碗吃得底朝天。
这种感觉好熟悉,有记忆心底涌动,忽然想起出家前的时光,那时家里也经常吃手擀面。那年我还不叫戒嗔,有一年,大概是五岁,生病了,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吃坏了肚子。若那时佛祖给我一个愿望,我一定会告诉他,我不想再拉了。
小孩子总是重视眼前的利益,小小现实主义也不是大缺点。
妈妈把我带到王大夫家里,他是山里唯一的大夫,医术不知道算不算高明,因为没有人和他对比。王大夫说,给孩子吃些药吧,另外暂时不要吃饭了,现在吃反而延缓了病好的时间,等药效上来了再吃。
睡在家里的床上,妈妈在小小桌上擀着手擀面,我无数次把头探出来问妈妈,什么时候吃呀。
妈妈只是说,再坚持一会吧。
记得饿了一整天,等到晚上妈妈的手擀面放在面前的时候,迫不急待地扑上去狼吞虎咽。
妈妈看着我笑,她问我,好吃吗?
百忙中抽空抬头看她说,好吃好吃。那不过是一碗普通的手擀面,只是在饥饿中显得特别美味。
妈妈一边说,慢点慢点,别噎着。
好像最后还是噎着了,妈妈递过来早已经准备好的白开头,有谁比她更了解我?
那碗面条中是否有半荤腥的鸡蛋,已经不记得了,但是麻油的香味却时时留存。
生活中苦涩的经历,反而更容易成为回忆,无数次吃面的经历中,能记起的却是那一碗。回忆就像吃苦瓜,入口后时苦,再嚼几次便忘记了。
我还记得你那时的笑。
第49个 智缘师父的佛缘
智缘师父年轻的时候有很多经历,甚至坐过牢,他来寺里的时候比戒嗔现在的年龄还要大。戒嗔曾经听过智缘师父讲一些往事,那还是他出家以前的事情。
智缘师父年轻的时候很聪明,十六岁就考上了大学,他是班上年龄最小的学生,他上大学的那一年离现在已经有四十年了。
大概是六八或者六九年,那时候的中国正是文化大革命期间,要求每个学校,每个单位都抓一些坏分子出来,坏分子是按比例分配,比例是百分之五。很多听起来可笑,甚至不可思议的事情确实发生过。
智缘师父的班上有30个人,按比例分配需要抓一到两名坏分子出来,人与人之间相差其实并不明显,所以坏分子也不是那么好找。
几位学生会的干部决定用抓阄的形式确定坏分子,智缘师父第一个上前去抓,就抓中了坏人的标签。智缘师父一直怀疑那次抓阄有作弊,可能每个纸团都是坏分子,倒霉的只是第一个上去抓阄的人,倒霉的只是涉世不深的人。
智缘师父因此去劳动改造。在犯人中间,他的年纪也算小的,身体也单薄,刚去的时候即使挑一桶粪也步履蹒跚,不过时间长了挑上两桶粪依然健步如飞。
有次意外的事故,当然也许是人为,智缘师父的手落下了残疾。
智缘师父从劳改农场里面出来的已经二十四五岁,因为算是错案,所以有关部门还特意给他安排了工作,家里有了很多变故,亲人们离离散散。那时候智缘师父已经不太会与人沟通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有时候去上一天班,有时候连续几天待在家里不出门。单位里的人大部分都知道智缘师父的事情,所以也没有给他太多的纪律管束。
智缘师父还是按时拿了工资。有一天,他忽然想出去走走,那是漫无目的旅程,从一辆车上下来,又从另一辆车上去。
有多少事情,我们并不知道终点在何方?因为你心中没有终点。
智缘师父乘坐的那辆旅行车在半路上抛了锚,车上的司机在路边求援,乘客们有人漫骂,有人焦急,只有智缘师父静静地等着。他从车窗上远远地看到有座翠绿的小山,不由自主地从车上下来,一步步向山上踱过去。
山景很美,吸引着智缘师父一步步地走下去,终于还是有些累的,便坐在半山腰的小寺门前的青石上休息,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寺前的大树。偶有落叶一片片落下,智缘师父只是坐着,等待下一片树叶下落。
寺门有时候会打开,有个年轻的胖和尚在师父旁边走来走去,有时候好奇地看着智缘师父。智缘师父坐了很久,吃饭的时候,胖和尚便从寺里出来,拿着几个馒头和一碗水放在智缘师父面前,智缘师父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