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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水滑, 黑的越发油亮亮的,两只漆黑的圆溜溜的直转, 看起来精神十足。
“姑母你听,它会学李令说话, 你听它声音,就像看到李令一样。”
花椒便念起了诗:“白马篇~”
“白马饰金羁~”
“连翩西北驰~”
“借问谁家子~”
“幽并游侠儿~”
冯凭神情迷离, 听着花椒念诗,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膜。她感到一种世事无常, 而又终归轮回的奇妙,他死了,然而他的声音仍活在世界上。可到底不是真正的他,只是由他延伸出的符号。
冯珂弯着腰, 抱着她胳膊,活泼而体贴地说:“姑母能常常见到李令,就不会伤心,身体就能很快好起来了。”
少女活泼明媚的笑容,驱散了永寿宫的阴霾。冯凭不再每日躺在床上养病发呆了,她开始下床,每天早上天刚刚亮,晨光熹微时,她便下了床,穿衣来到鸟架子前,看一看花椒。花椒踩在台子上,用喙沾着水罐里的水,梳理翅膀和背上的羽毛。她在旁边看半天,等它梳理完了,亲自给它打扫,换水,又给它准备小米、蛋黄等食物。
她闲来无事便站在鸟架子前喂鸟。
冯珂说:“它喜欢吃米虫,我在家里每天喂它吃米虫。”
她看姑母喜欢喂鸟,便积极地跑回住处,拿出一只小盒子打开。冯凭乍一看,就见一堆白色的米,中间有白色的虫子在蠕动,看着怪恶心的。冯珂给她示范,用个小夹子夹起一虫,伸到花椒嘴边,花椒一偏头,一喙啄走了。
冯凭也学起冯珂,养米虫了,没事去开开盒子,看看虫子的长势,用夹子夹起一只,给花椒加餐。这成了她寂寞生活里唯一的乐趣。喂完花椒,杨信把她请到梳妆台前,给她梳头。她足不出殿,也不怎么正经打扮,赤着脚踩在锦地上,身上穿着睡觉的抹胸长裙。殿中炭火催的温暖如春,但杨信仍怕她会着凉,总在外面给她披上一件薄的带袖的袄子。她素着脸,也不施脂粉,杨信将她浓密的乌发用簪子给挽起来。
杨信渐渐,跟她提朝中的事,提拓拔泓:“皇上这一个多月,都没有再提废太后的事了,估摸着这事过去了。听说皇上下个月打算要御驾亲征,我看他是想出宫躲清净去了。最近他被废太后的事搞的头大,大臣不支持他,面子上也挂不住。”
冯凭冷笑一声而已。
杨信说:“可惜,现在太子也不在了。”
杨信是很牵挂宏儿。
宏儿一直在冯凭身边,跟冯凭最亲近的,而今已经好几个月没见了。杨信害怕宏儿被别人抢走,那这几年的辛苦养育全都白费。杨信一直想劝说冯凭把宏儿弄回来。
怎么弄回来,自然是求拓拔泓。但是这话他不敢说,怕她生气,他倒是想去求,要是他求能有用就好了。
“听说太子很思念太后,每日都吵着要见太后……”杨信说:“这孩子可堪培养的,娘娘不能就这样罢手,好不容易养成这样的。”
他其实也知道求情不管用,拓拔泓不会听的,他劝说她:“要是娘娘有别的法子,能把太子重新弄回身边,这就好了。”
冯凭也想宏儿。
她身体越恢复,越清醒,便越发地想他。她有时候想他是李氏的孽种,有时候又想,他是她怀里长大的宝贝。他吃过她的奶,在她胸前睡觉。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她毫无保留地给他,又不关乎任何**的小男人。她有时候想:我从李氏手里将他夺过来,辛苦养了他三年,绝不能功亏一篑。有时候又想:他这么小,见不到妈妈,肯定要哭了,夜里不晓得怎么哭。没有妈妈,那些宫女太监,肯定又要把他教坏了。
如此到了三月,突然传来喜讯:皇上御驾亲征了!
早上,冯凭刚刚起床,在鸟架子边喂鸟,杨信进来告诉她:“皇上刚带着大军出发了!”
这一个月里,拓拔泓一直在忙出征的事。然而他只要还在宫里,冯凭就无法感到安全。御驾亲征,出去的时间必然不短,他要离开京城这么久,朝中的事情,必然会做好相应的安排。他如此厌恶冯凭,说不定出征之前,会给她一个了结。她唯恐哪天忽然,赐死的诏书就下来了,一瓶□□三尺白绫,就像当年赫连太后一样。她从阎王殿里逃回来之后,就不想死了,甚至有点怕死。也不是怕死,只是觉得,不该死的这样潦草仓促,像个笑话。
李益已经死的太惨了,她不能也像他,两个人一块惨。她总要活的像样一点,把他失去了的,亏掉的,在自己身上重活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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