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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酥酪递到他嘴边,笑说:“尝一尝。”
拓拔宏有些不想要,然而也没有拒绝。抿着笑尝了一口。
她笑:“再吃一点。”
拓拔宏说:“太腻了。”
冯珂说:“好吃的。”
她自己吃一口,伸手喂一口给拓拔宏。拓拔宏说不吃,然而还是就着她手上,一口一口吃了。
她注视着他嘴唇,感觉他嘴唇的形状色泽特别美好,吃东西也仿佛在跟食物接吻。
好,只是不属于她的。
她一边吃着酥酪一边心想:他跟旁人,有跟她这么好吗?他们也像这样亲密吗?
不得而知。
她有点惆怅。
她不知道该如何抓住他,抓住他的心。
他看书,只是看,不说话,而且一直持续很久。她看不进去,拿起案上的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画着自己看不懂的图案。她百无聊赖,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忽然,她手一用力,一片墨汁飞溅起来。她失手打翻了砚台,漆黑的墨汁弄了拓拔宏一袖子。
她慌乱地傻住了。
拓拔宏眼神复杂,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袖上的墨汁,最终无奈道:“算了……”
冯珂起身,陪他去更衣。
他上了榻,她也跟着上榻。
她贴着他肩膀,在他耳边说着甜言蜜语。她夸他,宠他,说她有多喜欢他多爱他。她不是含蓄的性格,喜欢什么人,就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白出来,生怕对方不懂不晓得。她追着他问:“皇上,我好不好看?”
拓拔宏内敛而羞涩,是不喜欢表达的人,他有些不情愿跟女人说腻歪肉麻的话。然而冯珂缠着他,迫着他,他最终还是投降了,说:“好看。”
冯珂说:“皇上,咱们会永远在一起吗?我真想永远和皇上在一起。”
拓拔宏仍然是宠爱冯珂,大多数时间都跟她在一起。
然而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他也会召幸别的妃嫔。起初他只跟冯珂感情亲近,但渐渐的,他跟其他女人,也变得熟悉了,宫宴上,众人相聚谈笑。冯珂留意着拓拔宏,发现他跟林氏说话的口吻特别亲近,于往日不同。他对穆氏高氏,也特别关照,亲切问候。包括一直跟他有些生疏的冯绰,看起来,也没有丝毫生分了。
她太难受了。
她很焦虑。
她感觉自己地位太低了。她只是个贵人,无法和拓拔宏平起平坐,后宫的事情,她也没有话语权,只能被动地接受选择。
她心中闷的厉害。
夜里,她忍耐不住,想去找姑母说说话。
来到崇政殿,宦官却告诉她:“太后不方便见人。”
她心中纳闷,道:“这么早,太后便休息了吗?”
宦官笑着说:“太后在同李令谈事情呢。”
冯珂心中微讶了一下。
她记得,曾经有一个人,被宫中亲切地呼之为李令。那人叫李益,和姑母的关系非比寻常。而今又有一个李令了吗?
这个时候睡觉太早,可跟大臣谈事未免又太晚了。最近朝中,似乎也没听说有什么大事。
她问道:“哪个李令?”
宦官说:“就是李冲李大人。”
冯珂说:“杨度呢?”
“杨度升任三空,昨被调到尚书台了,李冲接替他的位子。”
冯珂隐约察觉到了点什么。
因为李益的事,太后受了打击,最近这几年,她是很爱惜羽毛的,一心放在朝事,以及照顾拓拔宏身上,没传过什么风流韵事。如今,她和拓拔宏没有当初那么亲近了,倒有点随心所欲。冯珂听到过宫人传她的一些绯闻了。
冯珂回忆起李冲。这人性情倒和李益有些相似,身上带着汉人贵族的谦退温和,冲淡隐忍,相貌极英俊,是个高大白皙的美男子,朝野传闻里,也是才华横溢的才子。她姑母好像就吃这一口的。
前几年,他好像上一个什么议论奏疏,得到了太后的赏识,从此就平步青云了,才三十几岁,就已经做到了中书令。听说他家境清寒,太后赏赐了他一座大宅子,时常想起,便赏赐一堆金银玉器,李家的赏赐都堆成山了,而今再也没人说他清寒。
这位李冲,家中也是有夫人的,有妻有妾。
又一个李益。
她将要离去,走到殿外,宦官忽然又跑上来,将她追了回去,笑说:“冯贵人,太后请你入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