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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梨微微睁开眼睛,表情有些痛苦。伤口虽然用了冰敷,也止住了血,可是贴近骨髓的灼烧感还在持续发挥效力,引起一阵阵疼痛。加上不舒服的睡姿,让她格外疲惫。
“这样睡的话,手会很麻,会睡不好吧?”湛溪轻声说道,嗓音有些低哑。
芸芳回过头来,这才注意到湛溪在身后,赶紧福身请安:“皇上!”
湛溪扬了扬手,示意她平身,又在床边坐下来,向苍梨问道:“伤口还疼吗?”
难得的温柔的问话,让苍梨一时有些不习惯,她抿着唇摇了摇头,表情却很痛苦。
湛溪看出她的强忍,叹了口气说:“你大可不必如此。若是怨的话,就冲朕来,一切都是朕的错,让你受委屈了。”
“皇上何出此言?”苍梨哑声说道,“臣妾已经在太后娘娘面前认罪,是臣妾自作自受,皇上不但没有责罚,还救了臣妾,臣妾如何能怨……”
“朕知道不是你。”湛溪打断她,似乎有些恼意。彼此沉默了一会儿,湛溪才有略带懊恼地说:“朕看上去真的那么昏庸无能,所以让你感到不安吗?朕既然救你,就是相信你,你却还是不能卸下防备。”
苍梨一怔,诧异地看着湛溪,不知他为何说出这样的话。平日里那个傲慢犹如天神一般威信不可置疑的男人,此刻却透露出不该有的自卑,让人心头也跟着不知所措起来。不过苍梨如此聪慧,既然湛溪这样说,她也不能和他扭着,于是解释说:“臣妾害皇上与太后冲突,皇上却没有怪罪,所以臣妾心里感到不安。”
“你在凤凰山救了朕一次,这一次算是朕还你的。”湛溪别开目光淡淡地说。
苍梨垂眸想了一会儿,说:“皇上错了。上次在雨中,你已经帮过臣妾一次,凤凰山是臣妾还你的,所以这一次,是臣妾欠你的。”
湛溪半眯起眼眸,说:“你知道这天下有多少人希望朕记着一份人情吗?你却还推辞。”
“因为臣妾对皇上并无所求,也就不需要什么人情。皇上答应与南朝和解多年夙愿,对臣妾来说就是天大的恩情,一辈子也还不清,所以再多欠一点也没有关系。”苍梨说着,自己笑起来。当她受罚的时候,不是不觉得委屈,明明是自己莫名其妙失了清白,却还被当成狐狸精,连累到别人,可是湛溪的出现,心里却涌上一股暖意。起因是他,罪过却不在他,或许他们都是受害者。而皇宫有多凉薄,人心有多难测,作为帝王,万人之巅,能够赶来救她,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应该让她感激。
“可朕若是有所求呢?”湛溪挑眉说道。
苍梨有些不解地看向他,用眼神询问: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既然说你欠了朕一分人情,那么朕要你还,你也不应该拒绝吧?”湛溪自信满满地反问说。
苍梨蹙眉说:“皇上是万民之主,您有什么吩咐,臣妾自当遵从。”
“这不是命令,可你还是得遵从。”湛溪用不容分说的口气说道。
苍梨正在疑惑时,湛溪却掀开被子爬上床来,背靠着墙,将她扶起来拉进怀里,头枕着他的胸膛。“太医说要好好休息,这样也许能睡着。”
那宽厚的胸膛下传来“扑扑”的心跳声,让苍梨的心跳也变得急促起来,嗫嚅着说:“这样不行,皇上你怎么能坐在这里呢……”
“只要你别胡思乱想就没什么不行。或者,你当真想侍寝?”湛溪故意曲解苍梨的话,让她的脸上浮起一片红晕。
“皇上是万金之躯,怎么能为了臣妾纡尊降贵……”苍梨硬着头皮说,紧握的手心里捏出了汗。
“好累。”湛溪却打断了她。他闭上眼睛,沉重的呼吸透露出疲惫。“朕好累。不能让朕在这里安静地休息一会儿吗?”
苍梨心里泛起一个小小的却不容忽视的波澜。随着耳边的心跳声渐渐平稳下来,难以名状的温馨感涌上心头。很多年前,她的父皇曾这样拥抱过她,可是后来呢?是什么改变了亲情,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和很多故事的结局,让一个男人将自己最爱的女人亲手送进黑暗的深渊,也让自己的女儿成为背负骂名的罪人而不得不远离故乡和亲人。如果父亲不是皇帝,母亲不是皇后,没有外戚,没有政权争夺,她也不曾生在帝王之家,这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苍梨抿着唇不再说话。她这一生,似乎和“皇帝”二字脱不了干系,但命运究竟要她何去何从,却不曾明朗,她原以为可以紧闭的心,在这个时候惊起了涟漪,难道不是一种预示吗?这个男人,在她最危难的时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