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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那只电子钟一秒一秒地走着,茹嫣觉得自己就要坚持不住了,她看着那只钟,决定当那秒针走到十二的时候,自己拔腿就跑。
梁晋生出来了,尽管他想到会是茹嫣,但是见到她还是显示出了吃惊的神色,他很快就笑了,轻声说,你可真会找啊!
茹嫣说,我想你。
梁晋生说,我也是。太忙了。
茹嫣说,用一分钟打一个电话的时间也没有?
说完,眼泪就没出息地涌了出来。
梁晋生一见就发慌了,赶忙推开隔壁一间小房,将茹嫣带了进去,顺手将房门反锁上。
梁晋生掏出纸巾帮茹嫣擦拭着泪水,一边笑着说,哎呀我可最怕女人哭了,你说该怎么办吧?
茹嫣很快忍住了眼泪,自己接过纸巾将眼窝擦干净,一边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跑到这儿来了。我走了。你接着开会吧。
茹嫣这样一说,梁晋生倒进退两难了,要不然,你在我房间休息一会儿,会一完我就来?
茹嫣说,不用。你什么时候空了,给我打个电话。
茹嫣说完,拉开房门就径自离去了。她一边匆匆走着,一边期待着梁晋生追上来,将她送到大门口,对她说上几句让她踏实的话。但是,后面并没有动静。
门卫向她要回执,她说,梁市长正发言,没空。说完将那张没有签字的回执塞到门卫手里,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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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老师在一个特殊的时刻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死去了。
开始,这个消息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那一段时间,历史老人像一个泼墨如海的导演,一时间将那么些惊心动魄的故事一把都撒到这世界舞台上了——“非典”还在全球肆虐,巴格达突然就被攻克了。对这一场战争的质疑却还在沸沸扬扬地争辩着,紧接着伊拉克的抵抗者就引爆了汽车上的炸弹。那个大学生以自己的生命,终结了一个恶法,与此同时,又有一个年轻美丽的女教师横死,网络再一次掀起声讨大潮,由此引发新一轮的大讨论,直指深处的问题,还有投毒,矿难,大火及各类贪腐大案……
社科联应允的关于卫老师的相关活动,一直没有音信。卫老师的一些友人和学生,也不相信这样的活动能说出什么有意义的话来。
网上渐渐开始有了一些动静,先是几个思想文化网站,发了悼念文章,将卫老师近年的相关著作做成了专栏。海外对卫老师的研究文章,长长短短的也开始多起来,其中有许多国内不便说的话,也通过各种方式转了回来。一时间,对这位老人的关注多了起来。从卫老师文字中发现的思想意义也多了起来。一些人就开始发起一个活动:斯卫研究追思会。毛子是体制内人,多年来也浮在面上,与卫老师有多年交往,又在同一城市,各地的友人,便委托他牵头,筹备这一次活动。受到这么多学界前辈及同仁的看重,毛子想到社科联也曾有此打算,便一口应承了。当他与有关部门通气时,却遭到很明确的拒绝,并且希望他不要卷入此事。毛子便为难起来。
毛子找到达摩商量。
达摩说,这样的事,本来极简单,就是一帮人东南西北汇拢来,说说,谈谈,带来各自的文章,交流,汇集,为何要谁给一块令牌?
毛子说,眼下这样跨省的民间活动,涉及的又是卫老师这样一位敏感人物,没有官方的支持,起码是默许,一来不能上主流媒体,二来怕会还有麻烦。
达摩说,麻烦首先是在自己心中。你先自己就觉得这是一桩见不得人的事,怎么会堂堂正正去做呢?一边说着天下大道,一边心里打鼓?像一个贼?
毛子苦笑说,你总是这样大而化之。我们说了多年,民主政治就是要学会妥协。
达摩说,妥协是双方的事。只有对话,才有真正的妥协。
毛子就有些为难地沉默着。
达摩最后说,这样吧,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发邮件给有意参加者,以茶话会的方式一聚,各自把话说完,文章一交,就算了事。亲朋好友在一个茶楼坐坐,为一个思想者,为一个追求进步的文化人,为一个老共产党员,为一个一生廉洁没有多拿过国家一分钱的老干部,大家说说话,没事吧?
其实,这件事一开始,达摩就知道毛子的困境了。一个瞻前顾后的人,一个没有给他以明确的安全担保的人,一个害怕得到一分同时又丢掉两分的人,一个内心的恐惧依然存在的人,在这样的时刻,你能对他做出什么样的期待呢?那次恶吵之后,达摩常常痛苦,甚至常常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