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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来找我做什么?心中的疑问,没有说出口。带上房门,下楼。慢慢踱着步,他跟了上来。
“怎么搬到这里来了?” 他突然问了一句。
“……”沈默不语,自己把问句在心头重问了一次。雨后的空气清爽,带点冰凉。两支雨燕在低空乱窜着,跌跌撞撞如醉酒一番。跌跌撞撞的两支雨燕;跌跌撞撞的两个人。跟爱情。
“想换个环境吧!?” 不晓得是回答他还是自言自语。
小巷走完,来到马路上。卖蕃薯的小贩推着车子叫卖着。我踱着步,他跑去跟小贩买了两条蕃薯,快步跑上来。我自顾自走着,他把蕃薯塞在我怀中,一阵暖意烘煨胸口,想丢弃也不是,想承接也不妥。
“红心的Oh!台北很贵的……” 他堆着笑脸。彷佛是未曾生疏过的动作。
多年前的圣诞节,都是穷学生的我们,不是这样共度过饱满的节庆吗?你塞了枚刚买来的蕃薯在我怀中,暖意烘煨胸口,如果这一切一切都未曾发生,是不是今日与昨日同,明朝不异今日?自己不能再妄想了,都成过去,不是吗?
他吃着蕃薯,陪着笑脸。我不知道如何拒绝或接受。手中隔着报纸感受到热热的蕃薯,熟悉又陌生的温暖。
一如你的体温。
转进一条小径,一边是收割后的稻田,一边是成墙的扶桑,在风中摇曳着。将蕃薯收纳在口袋中,不知如何接纳你的……好意。
心中一种奇异的感觉,想接受什么,却又害怕;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远远的日头放出红霞,潮声越来越近。日头将我俩的身影拉的长长的,然后在尽头交会。
我笨拙地搜索着字眼,想打破彼此的僵局。觉得自己的笑脸越来越僵。车上所想的十句、一百句,竟然没有一句派得上用场。涛声越来越近,一个转弯,越过防风林,绵延的沙滩展开在眼前,更远处是潮水,轻柔滔洗着岸沙。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香味,说不上来,就是很舒服;好像一阵歌声在空中飘荡着,又彷佛不可闻听,只是错觉。
‘隔山遥唱旧时歌 声苦没人懂 我不是高歌 只是重温旧梦'胡适的诗,上半阕是什么?想不起来。她在一颗礁石前站定,轻轻倚着,遥岑远目。远处海涛一寸寸涌上来,似乎打到眼前了,又迅速卷回,留下细白的泡沫。她望着远远的云霞发怔,我望着潮水卷去的枯木,不知要说些什么。
“好久没有跟你……走在一起了。” 好久好久了,不是么?
“……” 她不言不语,只是远望着天边。
突然想起那个毛毛躁躁的、跑到嘉义去找她的自己,年少冲动的。只是这样的热情,是否已经磨损?今日而来,是要重拾昨日的恋情,还是要终结过去?
“还谈这些做什么?”她细细的声音答着。陡然感到心被刺了一下。她含泪凄然、绝决而去的神情依稀在目,跟眼前的她重叠起来。变瘦了。
兰变瘦了。
‘惊起当年旧梦 泪向心头落'突然浮起了上阕的两句,心中有股莫名的痛惜。
不知该如何回答,也弄不清处自己到底要来问她什么。是要问她还爱我吗?还是恨我吗?还是要问她为何瘦了?
“同学会你都不出现啊?” 想些轻松的话题。
“……搬的远了,人也懒了。大家……都好吗?” 她总算接话了。
“嗯……好像都混的还可以。只是人很难说变就变的。那个阿昌啊…………”
我搜索着同学的印象,期冀这共有的回忆可以拉近彼此越行越远的距离。天知道我在做些什么?我只像支困斗的兽,害怕话题终了后的沈默跟她的不语,只能一迳讲着,声苦没人懂。
望着你滔滔不绝的神情,彷佛那个稚嫩又热情、自负又青涩的你,又回来了。是我的错觉吗?你在说些什么,其实我已不在乎。我假装专心于你的谈话,内心注意的却是你的眸子、唇齿、眉眼、说话的神情跟手势。
这是伴我跷课熬夜散步谈天耗尽我青春每个点滴的男孩吗?
这是我曾经守着电话只为他从远方稍来问候晚安的男孩吗?
这是我曾经爱过又惧怕他夜夜来入梦的男孩吗?
这是我习惯性地搀着手却又落空、伤害过我的男孩么?
手伸进口袋,摸到刚才的蕃薯,已然冷去,像我的心吗?
她静静听着我的描述。我加油添醋说着,终于博得了她一丝笑意,像春天。像绽放在野地的兰花。笑语嫣然。是我不该,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