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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心里本就堵得慌,被嘲笑就更难受了,只这种难受又没法对外人言,对旁人造成了困扰,馥虞没跳起来算他脾性好,甘棠看了眼眼里都是笑意的殷受,郁闷道,“我在很认真的难过行不行,你知道做出这种事有多尴尬么?”
难过还有认真不认真的,殷受单纯就是觉得高兴,至少初初听圣巫女因一男子大打出手时的烦躁尽数散尽了,殷受心情不错,被推了也不生气,只看着甘棠眼里皆是笑意,眉目俊朗,“尴尬是什么意思?”
甘棠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拿过酒坛子又闷了一口,“和你这个史前人类说不上话,你这个人,连成语是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我平常和你说话多累么,说成语你都听不懂。”
这么生气,生气了就絮絮叨叨说胡话。
殷受越发乐了,“我不懂,你说给我听便是,你看你这两年来所作所为,又有几样是我懂的,我也没再强拉着你去看杀人吃人了不是。”
提起这个甘棠越加的悲从中来,抱着坛子一口接着一口喝,说话也开始口没遮拦了,“阿受你就吹罢,你这么好,就不会在竹方养这么多兵了,你防着我呢,我知道的……”
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甘棠情绪更不稳定,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以为我头一天认识你,当初因为我阻挠献祭就要杀了我,我要是敢有贰心,肯定要被你拧下脑袋来。”
那是以前,眼下她有大才,加之她忠于王室,对他也不错,比起她的才干,祭祀不祭祀,信不信神明,往后退一退也无妨。
“我和阿父常常担心被你和你父王杀,很累了,今日更是丢脸丢大了,一辈子的阴影没得说。”
殷受即好笑又心疼,自床榻上坐起来,给她拿了块擦鼻涕的绢布,笑道,“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哭什么,你是大殷圣巫女,才能武艺比之男儿还胜出数倍,喜欢谁自管抢来便是,喜欢一个就抢一个,喜欢一双就抢一双,哭成这样倒是挺稀奇。”
这什么话,甘棠被他逗乐了,“跟你是说不通的。”甘阳甘玉也这么想,甘棠就有点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惆怅感,在某些方面,这个时代的人没有谁会理解她。
殷受有点不乐意听甘棠这么说,就道,“馥虞才貌皆无,无权无财,还文弱,你看上他什么了,眼光差成这样。”
‘心上人’被贬低,甘棠心里不乐意了,当即反驳道,“要貌我也没貌了,配他还是他吃亏,擅吹乐就是有才,我权势滔天,富可敌国,又武艺超群,不需要馥虞锦上添花,反倒是他十分痴情,对羊羚忠贞不二,二话没说就拒绝了我,往后还一心一意只要羊羚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才是难能可贵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
殷受心里一怔,将这句话来回在心里念了几遍,觉得她脑子坏得更彻底了,看着她比他小上两圈的脑袋,忍不住伸手按了按,“我看你也未有多喜欢馥虞,不过闲暇消遣,自怨自艾罢了。”
甘棠一愣,拉下殷受作怪的手,怔怔问,“我自然是很喜欢他的,阿受你怎么会这么想。”
殷受顺势握着她的手,唇角也跟着弯了弯,气定神闲道,“我拿父王的妾和你对比了一番,觉得你在这件事上实在虚情假意,你寻常也没见多惦念馥虞,不过问不打听,他顶多就是有些特殊罢了,在你心里,只怕还没工坊里的高炉重要。”
也没他重要。
殷受有些愉悦地想,馥虞家里也有庄园田地,甘棠却从未想过要把铁犁和耕牛送去,还有送他的宝剑,阿母恨不得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父王,相比起来,甘棠就差远了。
甘棠听得呆住,半响心里竟是认同了殷受的话。
毕竟这种病本来就源自一种幻想,上辈子她几乎没犯过病,是靠药物。
来这里虽然认识了馥虞,但认识馥虞的时候她从竹邑刚回王都,心态已经改变了。
将近两年的时间,她确实很少想起馥虞这个人来,除非是听到熟悉的乐曲,或者见到他这个人,那些复刻的爱恋才会从心底翻出来。
并且她没有完全沉浸在疾病的幻想中,而是很克制,还有足够的理智在,没有对馥虞过分纠缠,也没有对羊羚造成伤害,甚至对她和馥虞之间的关系还有正确的定位。
理智得她都不像一个钟情型妄想症患者了。
甘棠想着想着便有些坐不住,是激动和高兴的。
这原本就是一种精神疾病,能找到替代药物自然是好,硬是找不到,她也可以靠其它调节自己的心理机制,直到完全痊愈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