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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才想起她那离奇的身世,便呵呵一笑,拿她那段经历当八卦宣扬了起来。
“这孩子,”她道,“就是那年官府从人贩子那里起获的几个孩子中的一个。因她家人一直没来把她领回去,如今她也算得是个无主的。”
妇人听了,眉头不由一皱,道:“若是我领了她,回头她家人又找来,这该如何算?”
“您且放心吧,”鲍大娘笑道,“因那案子牵连到汾阳公主府上,叫咱大唐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父母肯定也早听到消息了。若还想要她,只怕早像别人家里那样找来领了她回去,可直到至今都没人来领,那肯定就是不要了。想也是,经了人贩子的手,谁能说得这孩子没跟那些人学坏了?便是她品性没变,单只她是个姑娘家,又有谁能保证得了她的清白……”
老龅牙说得畅快,一时竟忘了眼前之人是位“买主”。等她看到那妇人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她,她才忽地反应过来,忙讪讪一笑,又改了口吻,道:“不过,这孩子的品行倒是没什么问题的,怎么说她在我们院里也养了两三年,若真有个什么不对,我们早看出来了。”又指着阿愁道:“这是个好孩子,又乖巧又听话。”顿了顿,指着阿秀又道:“这个也不错,身世清白,人也机灵。”
那妇人微蹙着眉尖一阵摇头,似对阿愁和阿秀都不满意的模样。
老龅牙心里不禁一阵后悔,暗怪自己嘴太快了些,忙补救道:“好叫贵客知道,朝廷早有规定,凡是被送进慈幼院和慈育院的孩子,便算是其生身父母遗弃了他们。将来不管这孩子被何人领养,跟其亲生父母亲族都再无关系。即便是那亲生父母找来,官府也要追问他们一个遗弃之罪的。贵客尽管放心。”
老龅牙殷切地盯着那妇人时,妇人则缓慢地摇了摇头,围着阿愁和阿秀又转了一圈,然后拿起二人的手看了看,又叹了口气,道:“再没别的人了吗?”
老龅牙一挑那淡眉,带着种轻蔑之色,笑道:“娘子若肯再多出一些钱,倒也不是没什么人选的。可娘子只愿意出这点钱,就只能这两个了。”又指着阿愁道:“因这孩子身世上麻烦,倒是可以再往下便宜一些。”
妇人听了,立时在阿愁的面前站住,一边看着阿愁低垂的头顶,一边问道:“可以便宜多少?”
“八……五十文。”老龅牙道。
妇人微微一笑,头也不回地道:“正如大娘所说,这孩子经了贼人的手,品性如何叫人存疑,我只愿出八十文。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啊?!”老龅牙立时跳将起来,险些带翻了桌上的茶盏,“不行不行,”她把个脑袋摇成拨浪鼓一般,“这也忒便宜了!”
妇人整了整衣袖,转过身去,淡淡道:“既这样,那就算了吧。我原不过是去圣莲庵进香时,听那里的小师傅说起你们这里,才临时起了这么个念头的。既然两方说不拢,这件事就这么着吧,原也不过是我一时的异想天开。”又客客气气地冲着鲍大娘行了个礼,道了声“叨扰”,竟转身就要走人。
“哎哎哎,”老龅牙赶紧一阵叫唤。见那妇人在门边上站住,她一跺脚,叹道:“我们院里的女孩儿,可再没这么低的价了。掌院回来非要埋怨我不可。”
“可是,”妇人拿眼尾一扫阿愁,带着一脸嫌弃道:“只冲着这孩子的身世,除非你们瞒着,只怕也没人家敢要。”
老龅牙知道她说的是实情。且依着往年的旧例,过了腊八之后,各家各户就都忙着过大年了,只怕再没什么人有那个心思来慈幼院里领孩子。想着今年还差着的名额,老龅牙略一沉思,便作势又是一跺脚,道:“得,今儿是腊八,只当是你跟她于佛祖前有这缘分,我背了掌院的骂,也替你们做了这主吧。”
说着,叫桔子拿过笔墨,又翻出阿愁的户籍纸,扭头问着那妇人,“还不知道贵客姓氏,落籍于哪一行当?”
妇人默默一笑,转过身来答道:“免贵姓莫。我乃是个女户,做着梳头的行当。”又看着阿愁道:“这孩子领回去,将来是要接了我的衣钵,替我养老的。”
于是,以八十块麦芽糖的价,阿愁从此以后有了姓,姓莫,叫莫愁。
莫愁莫愁,万事不愁——这般一改,她那不怎么吉利的名字倒是变了个意味。
只是,依着大唐的律法,除非将来她嫁人改换门户,否则她这一辈子便只能是那下九流里专门给人梳头的梳头娘子了。
第十五章·女户
在阿愁的户籍纸上按了手印后,那位莫娘子竟也跟那领了吉祥回去的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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