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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投身应劫,善莫大焉。然既已得生,不必求死……居士的性命自己虽不看重,却为许多人所牵挂。”
饮毕。
禅师动手收了。对坐须臾,神情自如。不一时,自笑而追忆起旁事,“记得陛下诞时,老衲受先帝邀,观彼子灵台聪慧,生数日能开眼视人,其目敏而通透,不喜不悲,具大慧根之象。以为若假以时日,炼其心智,必能洞察世事,大彻睿觉——故为其名曰‘觉’。”
禅师含笑望我一眼,起身再开食盒。砂锅内,米粥黏稠飘香。捧了碗,置了匙,他徐徐又道,“多年观之,陛下为人,大事果决,小事不羁。惟包容隐忍,处便有度,非常人能及也。居士随身日久,必以为然。”
半日陪坐,再无多话。
告辞前禅师起身收拾食盒,留有末句数言相赠。
“为人之美德,一则擅于宽恕,二则懂得珍惜。如此方能放得下,拿得起。老衲以为,感情亦如是。居士和陛下之间,居士拥有前者,陛下拥有后者。两人要在一起,陛下缺的正是前者,居士缺的正是后者……”
“老衲相信终有一天,居士和陛下能够放下,能够拿起。”
地下不见天日,亦难知时光流逝。
等到能下地自如行走,就送餐的次数算来,大概也有月半。
离开墓室沿着当初醒来时误闯的甬路出入漫步,如今也如同每日饭后的消遣一般,多了例行的意味。
这是规模庞大的帝陵。
覃朝的每一代皇帝,都在年轻时就秘密开始兴建他们身后居住的坟茔,逐年修葺,不断扩张,到了死时,往往已掏空整座山头。
相比之下,此处年头尚少,还算不得宏伟。只不过,不知晓选址时有了什么遗漏,动工时又出了什么样的岔子,竟挖通了一座相邻的溶洞。
因此地宫的占地,兀然扩大了数倍。
这间天然隐藏的地府,往往别有洞天,使我每日更多出几分探索的热衷,便于打发无尽的时间。
除却常来治病烹药的了茫禅师,还有位熟人李瞬,是我日间探幽的向导。
从首次见面起,这位木讷板实的将领就常常带来各种不同的惊奇,在我古潭死水般的心境中,荡出一点点微妙的涟漪。
第一日洞中相见,他脸上闪过各种情绪,拱手先行解释,“大人入狱时情况不善,家师的三魂散虽然药性温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一面制造假死,一面固本培元。当时情形,实不得已而为之,谁也不知大人能否安度。而卑将得到的命令是,接到大人后,直接送入地陵棺椁之间。”
“这里虽然自动工起,从未向工匠之外的人打开。如今大人苏醒,自是天降福泽,从此长命百岁。若是当初大人有了什么万一……那么墓室的大门,也会从此半闭。”
这位忠诚的将领,还逐一带我参观神秘的洞穴。
他介绍说,陛下登基后,隐秘建起过一支直属的暗卫。这支暗卫,是大人中元游河上岸初见时牵马等候的乌衣,是追寻大人足迹直至函谷山涧的兵卒,也是不久前八月八日,在赵宅对面几座墙头上伏击大人的元凶。
他说有幸首度以这支暗卫首领的身份,坦诚与大人相见。
这里是陛下地宫。
这里也是千影卫的基地。
同他一样的、所有为陛下尽忠的千影卫,死后都能够得到在此陪葬的殊荣。
说完这些,李瞬拔下墙上的火把,站在甬道中抱拳,问我,“大人,可有意随末将入内一观?”
溶洞蜿蜒,上下多层,曲折复杂,如若巨大迷宫。
有青年在内训练,有伤员在内休养。有伙夫杂工在里搭锅劳作,有能人异士在里钻研试验。
洞中藏兵,不下百人。
机关器具,尤难以论数。
我还在一间洞内,看到白银百箱。
银锭之下,皆有铸印,载年载月,为官银无疑。其数量之多,使人既作其他联想,也是举证维艰。
我记起李仲恭至死都没有承认的粮饷一案。
我想起,当初在广平相遇的时候,广平郡王的府邸里,客座上那个深藏不露的年轻人。
他协同户部吏部两名臣子,微服出巡,冒着大不韪的骂名,据说是亲去北邑调查北方神威军缺饷之事。
后来卢度查毕,回京呈报御史台,六十万两纹银依旧无踪。案中渎职人员,将近两百余众。此事降下罪来,打击周肃夫党派甚重。更以顾、郭、苏三人入仕为首,改写了朝中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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