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第2/4 页)
十一月二十五日
分部接我们的汽车并未按照预定时间到来,害得我们等了一天。早晨他们用酒菜来招待我们。我按照我的不知节制的性格,喝到欲醉的程度。给战士们签字占了两小时。战士们拿出了祖国人民慰问他们的最珍贵的本子。
下午出去和几个朝鲜小孩玩。又到了一家朝鲜老百姓的屋里坐了一会儿,因为彼此不懂话,小弟要求他的姐姐们唱歌。杨桦也唱了一支。他的姐姐,害臊不唱,阿妈妮又下了命令,才唱了。汽车到了,指导员和副连长率领着班以上干部来送。一直送到芳华里桥边才罢。我说了一些鼓励的话。我看着他们,这些可爱的战士,我很有些自豪感,这是我的战士呀,这是我的军队呀!
穿越过三登,在很高的铁路桥梁下穿过。这座高的桥梁,也少不了是我将来小说中的一笔。
车在陡坡上停下。山坡上有几间房子,一进去,里面又是一排排小房,电灯辉煌。见到了院长、政委。他们正忙着开会,说会议多得要命。我说了一句打趣的话:“现在有条件了,要在五次战役想开还没法开呢!”政委不知我是打趣,又说:“是呀,那时是散得简直没法开会。”我将来在小说中也要讽刺一下“开会迷”们。
。。
十二月二十六日
今日早晨一道和干部们去吃饭。也许是基地医院讲卫生吧,吃菜是每人一盘。在临去吃饭的时候,医务院长,头戴大蒲公英般的狐皮帽,穿着红牛皮靴,身上很干净,而他边走还边慨叹地说:“像志愿军这样打扮的,恐怕在北京街上很难找。”可见这位医生出身的人,是如何的看重干净。
饭后,政委给我们找了一些材料,还派宣传干事李涛来领我们到重伤队。路上爬了一个并不算大的山,可是因为穿得很笨,走不动。在山顶上歇了很大一会儿。我仔细端详了一下朝鲜的冬景。我已经两度朝鲜的冬天,不知将来我能不能写得更真切。
下了山坡,碰见了顶着物件的朝鲜老妇人,冻得哈哈的。
你就看见散散落落的平顶房子,这是医院建设的病室。李涛领我们到了一个“朝鲜洞木”(朝语同志)——那些女孩子的住室。有五六个朝鲜女孩一般的高,好像是用米尺量过似的。听李涛讲,这些同志很好,建房时能顶二百斤重的大石头,真是骇人!据说她们的工作比从中国来的朝鲜族为好,而朝鲜族又胜过汉族的同志。我问这是什么缘故,李涛告诉我:“是仇恨。”这话是确切的。我相信,仇恨——对敌人的仇恨,使得她们这样。仇恨,是勇敢与忘我的核心。
到了智陵里。这里房舍还较完整。虽有炸弹声,但日光和煦,鸡犬和鸣,朝鲜人在安乐生活,有些后方气氛。
和教导员魏冠华谈了一会儿。晚上去看伤员。我走进了二队的一个苏醒室。一般臭味和药的气味。这洋灰洞有小电灯,床铺分在两边。伤员在上面躺着。有一个头部负伤的伤员,他在那里喊:“站在这里的是谁呀!他们都是什么人呀?”队长故意迎合他说话:“不要嚷了,好同志,他们来看你来了!”他又嚷:“有我们班的人没有?我很想我们班的人呀!”杨桦同志说:“是他。”意思是指我们在楠亭里见过的那个伤势很重的伤员,要到祖国给我们买表。听声音真的是他。他大声喊医生,队长说:“你找医生做什么?”他说:“医生呀,你们用担架把我抬出去吧,我不在这里,我要到前方去!”队长说:“你在前方服从命令,你在这里听我的话吗?”他温柔地答应:“听。”可是呆了一会儿,他又喊:“指导员呀!你交给我什么任务,我保证给你完成!你们别看我这个样子,我打仗可有两下子!”别人又顺着他的口气说:“知道你打仗很好,你不是还立功了吗?”“立功不立功有什么,不是为祖国吗,你们说对不对?”一会儿,他又喊:“把我抬出去吧!把我抬出去吧。”可见他是多么痛苦啊。那面,又一个伤员接着说:“指导员在哪里,指导员!指导员,我要向你作一个深刻检讨!……我那天实在是疼昏了,我说了一些糊涂话。我是个共产党员,我说了一些没有立场的话,我还说,什么立场不立场!指导员,请你原谅我吧,我是疼昏了。指导员哪,找我们指导员来,我要作一个深刻的检讨!”他在电灯光下躺着,头不能动,头上打着绷带,他眼眶里满满的两眶滚动的泪水。我解劝他:“那是你疼昏了,以后改正就是了。”他还是照样反复着:“我难受好多天了,我不作检讨,我成了什么人啦!”我后来告诉他:“你对我作了检讨,也就等于给你们指导员作了检讨。你以后注意就是了。”他这才像小孩子一样,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