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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整个世界都不得安宁的幽灵罢”
毛姆佩服地说:“精辟!实在精辟!再请教一个问题,中国如何结束这混乱、分裂的局面?”
辜鸿铭终于得意地笑了,又一次耍起了贫嘴:“这很简单,一句话,只要把中国的军阀、政客、买办和所有的外国人统统枪毙就行”
正在这时候,一个女孩亲昵地走了进来,偎进了这位老绅士的怀里。她用惊异的目光凝视着毛姆,辜鸿铭用手臂围住她,说这是他最小的女孩。他很亲热地吻她,细声地说着珍惜的话。
辜鸿铭说:“她是皇帝弃位的那一天出世的,是帝国覆亡时最后的一朵花。”
说完,他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包钱交给她,叫她出去玩。然后把小辫子拿在手里说:
“你看我留着发辫,这是一个标记。我也是老大中华的末了一个代表。”
毛姆终于要走了,可他却不愿意起来。最后,他固执地说:“我要送你一件礼物,作为你访问中国最后一位哲学家的追忆。我给你写一首诗吧,在中国,我的执笔挥毫不是完全可以轻视的。”
他坐在桌前,铺开纸,用臂部的自由转动开始写起字来。毛姆想起了他的笑话,听说每当他有钱时总要到烟花场所去胡闹一番。他想用宽恕来看待这位老绅士在秘密处所的押戏,也许他是想要明白人类这种最不可思议的幻觉吧?
当毛姆接过墨宝时,发现那些中国字像主人一样显出悦目的模样。
毛姆试探地问:“你不能给我一份译文”
“给它翻译就是给它伤残。”他回答说,“你不能希望我来糟蹋自己。去问你的英国朋友吧,但请记住,那些知道最多的人其实一点也不懂。”
毛姆回国后,挺神秘地找了一位汉学家把诗翻译了出来。那是在一个社交场合,当他在烛光中高声朗读时,众人都吃了一惊。天哪,上帝!原来这是一首送给妓女的诗:
你不爱我时,声音甜甜,
眼波含笑,素手纤纤;
待你爱上我,声音却变得凄楚了,
满眼是泪,睹手痛惜。
伤心啊,伤心之爱使你不可爱。
6
初秋的天坛公园,弥漫着桂子的清香。孔德学校的女生蔡威廉携弟弟柏龄,又一次来到高耸的白塔前,默默地点上一炷香,为妈妈的亡灵祈祷。
黄仲玉生前常带孩子来这儿写生,她病逝后,全靠弟弟黄世晖照看这个家。这些天,柏龄好想爸爸呀,常会在梦中哭出声来。有一次,还梦游着去开门,说爸爸回来惹得威廉只好又当姐又当妈,常常在深夜酸楚地跑去弟弟床前好言相慰,哄他入睡。她是个慧智过人的女孩子,这一年家中的不幸更使她成熟了不少。孔德学校是蔡元培和一帮学界名流创办的新式学堂,提倡男女同校,而威廉又是个激进的女权主义者,在班里带头剪去了辫子,还组织了女子文学社。
他们已搬迁到背阴胡同新居,姐弟俩刚回家,就发现门口人流不息。一种欣喜的预感倏然袭来,两人情不自禁地冲了进去,连声不绝地叫着:“爸爸!爸爸!”
蔡元培果然在客厅等着两只孤雁,亲人相见,真是悲欣交集,先抱头饮泣起来。
正好胡适闻讯赶来拜访,威廉忙带着弟弟掩面而去。胡适也像个大孩子,依恋地凝视着久违了的蔡先生。两人无语凝噎,胡适发现他虽然刚经受了磨难,但在国外一路风尘跑了九个月,面颊反而晒得黑里透红,精神比以往健旺多
胡适动情地说:“蔡先生一走,我们才觉得整个北大好像缺了主心骨。今天见先生壮气不减,甚为可喜呵!”
蔡元培也感叹道:“我这次考察战后的各国教育,发现虽然经济萧条,食品贫乏,但教育界的精神并没有退缩。我也有许多感受急于向你们倾诉”
正在这时,二堂外人声喧哗。胡适的努力会新成员蒋梦麟、顾孟余叫嚷着进了门。不一会,北大教授任鸿隽、陈衡哲夫妇也欢笑着来
黄世晖早已在全聚德烤鸭店叫来一桌酒席,老友相聚,气氛格外热闹。蔡元培亲热地拉住蒋梦麟的手,要他坐在自己左边。又将顾孟余请到右边落坐,执意要用锡壶亲手给各位斟酒。待走到两个孩子面前时,又各挟了一块香喷喷的烤鸭腿,眼中泻出慈父般的温情。
蔡元培斟满一杯酒,先敬蒋梦麟和顾孟余。灯光下,他的眼角闪出了泪花。
“一位是总务长代理校务,一位是教务长总揽教学,元培这次出走,真不知给二位添了多少麻烦。唉!聊以自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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