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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坐的是谁便也难说。太后说到这里,倏地住口,忍不住便是一声长叹。
怀乾于安王府旧事只晓得大概,但于当日宫中异样却记忆犹新,还记得那时每日里如何小心翼翼讨父皇欢心,现下想来,犹觉心悸,不禁目光微沉。
想起当日艰难,太后亦出了会儿神,渐渐缓过劲儿来,接着道:「怀风本不是你王叔的血脉,便是残了,你姨母顶多受点训斥,偏生你王叔早就恼了她,一口咬定怀风是他亲生,这下便是戕害皇子的罪名,任谁也救不了你姨母。哀家那时自顾不暇,又哪里敢替她说话,只得看着你姨母进了清莲庵。稍后几日,你王叔便迎了慕紫菀入门,尊为正妃。因着你王叔偏宠她,哀家一直当她是个狐媚女子,可那日慕妃进宫谢恩,哀家见了,确是个端庄温雅的,怪道你王叔心心念念要娶她为妃,倒是慕妃,待你王叔淡淡的,敬重有余依恋不足,明明一步青云,却也不见如何欢喜,眉头总皱着,像有什么大不顺心的事儿压在心里。那时哀家只当她痛惜儿子,也没往深里寻思,直到后来得知怀风不是宗室血脉,再一回想,总觉当初疏漏了什么,便将当日在别苑里伺候过她的内监宫人找来审了一遍。时隔多年,那些人里只两个还活着,一五一十说了,哀家才知当日在别苑里,那慕妃和你王叔竟是从未同房过。」
这句话实是大出怀乾意料,不由啊了一声。
太后亦是摇头叹气,「底下一干人见那慕妃是你王叔带回来的,又生了孩子,只当是你王叔在外沾染的风流姻缘,谁也不曾疑心。慕妃生产后又身体虚弱,便不同房,也没人觉得奇怪。且你王叔待她确是百依百顺,若说他俩没私情,莫说这些人不信,便是哀家当日晓得了,那也是不信的。如今看来,有情倒是不假,却是你王叔一厢情愿多些,那慕妃压根儿便没想着再嫁,只不过你王叔已认了怀风为子,封妃的旨意也下了,她若不嫁,难免揪出这些内情来,到时便是欺君之罪,母子俩性命一齐不保,也只得将错就错罢。」
说着,又冷笑起来,「你看看你姨母干的这些混账事,若她心胸宽些,哪里就惹出这么一起子了,平白害自己被关了十来年不说,还弄得个外人混进了宗室,祖宗颜面都让她丢尽了。若不是念在一母同胞的份儿上,哀家才懒得管她。」
怀乾万不料暗地里还有这许多辛秘,咋舌之余不免叹道:「既是这样,那慕妃和怀风便是无辜之极……」
话只说了一半便即住口,赔笑着看向太后。
「皇上这是在怪哀家心狠手辣,为了妹子害死了怀风罢?」
知子莫若母,太后哪里听不出他话里有话,冷笑半晌,慢慢道:「哀家何尝不知那孩子冤得慌,只是他毕竟不是皇家血脉,保他性命是小,皇家体面是大。你外祖家既已晓得了他身世,那是再瞒不住的,不杀难平众口,万没有再留着他的道理。再者说,冒充宗室本是车裂之罪,那孩子到底叫了哀家十来年的皇伯母,哀家再是心硬,也不能看他连个全尸也没有。纵使侥幸,先帝赦免于他,以你姨母的性子,一旦自清莲庵里出来,那也没他的好下场,只怕比之车裂更加不如,与其让他活着遭罪,不若让他去了的干净。」
怀乾心知母后说得不错,不由一阵默然。
太后说了半天,先还强撑着,这时终是沉下面孔,露出一丝哀戚,「那孩子去后,哀家心里也觉难受,每年忌日都让人上香与他。前儿个还梦见他,一身素白,欢欢喜喜喊哀家皇伯母。那孩子性子纯善,便是做了鬼,竟也不怪哀家。」
她上了年纪,又是生气又是难受地坐了这大半天,精神便有些恍惚,怀乾不敢让她再说,劝道:「母后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怀风地下有知,必能体谅的,母后千万不可伤心,若带累了身子,竟是儿子的不是了,没事儿问这些旧事做什么,没的让母后难受。」
忽地心念一动,便想将怀风仍活着的事儿说出来,然再一思忖,到底没有出口,只又哄又劝了半晌,终于哄得太后破涕为笑,这才告退了出来,待出得仁寿宫宫门,正要往东宫里去检视太子课业,忽见秦元凤一溜小跑着过来,到了跟前,禀道:「皇上,礼部田尚书来报,北燕使臣今日已行到冀州左古镇,后日辰时左右便可抵京,礼部几位大人欲将这一行人安置在四方馆,问皇上这般可否妥当。」
怀乾脚步一顿,「田守珍现下何处?」
「便在勤政殿外候着。」
「叫他来御书房见朕。」
「是。」
「再去传安王过来。」
「是。」
身形一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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