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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因丹国来使,御街两边黑漆叉子内都挂了一遛边的灯笼,此时灯火璀璨,十分热闹。
两人并排走着,张宪率先开口道:“听殿下说起,你最近在教丹国人习四书五经?”
林承彦道:“是,国子监抽出会丹文的学生,或翻译些桑蚕冶铁一类的书籍,或教导丹国此次带来的一百名学生习我们中原文化。”
“依你之见,丹国与赵国互市九年有余,最需注意的是什么?”
林承彦不假思索地道:“自然是货币,我国流通的铜币制造精良,币值稳定,而我国又一直与相邻诸国都保持着稳定的互市关系,铜币在邻国皆可兑换货物,一贯之数,可以易番祸百贯之物。相邻诸国皆在大肆囤积铜币,眼下铜币外泄严重,朝廷早晚要下禁令,可若是以物易物,未免太繁累。”
张宪不妨林承彦竟思索的这般远,前些日子太子幕僚贾先生也与他说起铜币之事,他和太子深以为然,准备近些日子便就此事拟一份章程呈到御案前。
而林承彦不过是国子监的学生,年纪比他尚小三、四岁,竟就有这等眼见。
张宪微微侧首看了一眼身旁这个与他并肩,正蹙着眉的小郎君。他不禁想到了当年伯仲难分的林老相公与范尧臣,日后殿下登基,林承彦与他或许亦如此。
不一会儿,二人便到了孙家茶楼门前,孙掌柜见到张宪,忙出来迎接,笑道:“张家衙内,楼上请,已经清扫,十分雅静。”
林承彦看楼梯口有两个小厮专门拦着要上去的人,不由对着张宪笑道:“子瞻兄这回大手笔!”竟是包了一层楼。
张宪道:“慕俞弟,请先行!”
二人坐定,孙掌柜亲自端了茶上来,放下,然后带上了门。
林承彦端起茶碗,轻轻往外划拨着碗盖,道:“子瞻兄,明说吧!”
张宪也没准备卖关子,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此次丹国来使的用意吗?”
“你是说结亲?还是降低互市的关税?”
张宪缓声道:“寻耶律家遗留在赵国的血脉!”
林承彦心口忽地漏了一拍,“这和阿言有关系?”顿了一瞬,林承彦道:“即便有关系又如何,眼下丹国与赵国互通有无,澶州之盟已签了九年多!”
张宪抬眼望着林承彦一字一字地道:“可如果阿言的存在足以证明当年杜家通敌叛国呢?”
“怎么可能,杜呈砚一直是丹国与赵国战时的猛将,濉城之战,澶州一役,杨家虽居首功,可是杜呈砚在青史上也足以留下流光溢彩的一笔。”林承彦一双清亮的眼直直地看着张宪,试图证明杜呈砚的清白。
可是他心底隐隐知道,张宪要与他说的,定是完全能够盖过杜呈砚以往的这些功勋。
“濉城之战前夕,高阳关一役,杨老将军向并、代两州都部署康荣保求援,康荣保当时感杨家世代忠义,率兵万众死抗丹寇,奋战之死,地上砂砾,经人马践踏,徒深二尺,我军死伤泰半,丹寇也损伤大半,其中包括丹国小王子。”
张宪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深呼吸了一口气,轻声道:“你知道这位丹国小王子的结局吗?他被杜呈砚送回了庐州将养。”
张宪的声音十分涩重,亦如踩在冬日结冰的湖面上,脚下的冰要碎不碎,要裂未裂,只等着“噗通”一声,冰面上猛然扎出一个冰窟窿。
张宪又问:“你知道阿言的娘亲活着时受欺压、折辱多年,为何不愿意前往京城寻找杜呈砚?”张宪素来清淡的一双桃花眼,此时流露出些许寒意。
冰上的人已被淹没。
第52第
林承彦压下心头的震动; 望着张宪问道:“你的意思是,阿言与这位小王子有关?”康荣保当年为了救援杨老将军,一代名将壮烈地战死在高阳关; 万余兵士; 最后只剩下几百人,时隔多年; 阿翁提起,仍是老泪纵横。
如果; 杜呈砚在此时将丹国人私藏在明月镇上; 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便是盖严实了!
杜呈砚便是逃过了眼下的牢狱之灾; 官家怕是也不会再容得下他,乃至阿言!
张宪见林承彦似乎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端起手边的茶碗猛灌了一口; 自己初次知道消息时的恐慌感再一次浮上心头。
“此事,你我须得保密,我是在查杜将军此次的牢狱之灾时,发现了丹国人也在查; 然而他们的目标却是恒言,他们多次潜进杜府里的明月阁,我顺着线; 一点一点地勾出来的。”
林承彦望着面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