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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些年杨淑仪一直说她是从庐州的一处青楼里逃出来的,上无父母,下无孩儿,沈家这么些年都找不到她的软肋,眼下虽用着称手,可是不找到她的七寸,她心中始终有些不放心。
杜恒言屈膝站在大殿中,恭谨地回道:“言儿五岁跟着阿翁阿婆回的京城!”
沈贵妃点头笑道:“素来听闻南方风俗与汴京有诸多不同之处,不知言小娘子幼时可曾习过庐州的歌舞或歌谣,今日不妨献上一支?”她是知道赵氏并不曾请了教习先生教导杜恒言歌舞,若是她会,便是从庐州那处学来的。
这么两个相像的人,说没有关系,她是不信的。
杜恒言脑子一木,让她表演节目?她不是来看小娘子们表演的吗?她会什么?作诗?猜谜?放虫子?
杜恒言木着脑袋道:“贵妃娘娘谬赞,臣女于歌舞、歌谣上向来有些不开窍,恐扫了贵妃娘娘和诸位夫人的雅兴!”她身上这么繁复的衣裳,动一动都要出汗,还跳舞,她不自己摔死?唱歌在赵国只有乐伎才会为之,不然她倒愿意唱一首《水调歌头》。
右侧的杜婉词一双芊芊素手拿起了茶壶,给娘亲倒了一杯茶,是碧螺春,一时茶香四溢。
大殿中的夫人、小娘子都轻轻用帕子掩了嘴角。
卫氏见到大殿中间那个此时十分局促的姑娘,一时心里颇有些不识滋味,今个小娘子们都是要表演的,阿言不仅没准备,这模样竟是压根不知情,忍不住看了一眼对面淡然喝着茶的赵萱儿,不禁拢了手。
对着沈贵妃笑道:“贵妃娘娘,言儿自幼性子活泼些,除了诗词文章,怕是就猜谜还能拿的出手,臣妾见言儿今个穿的花骨朵儿一样,不若让这娃子以自己打个谜面,供我们乐一乐罢了!”
卫氏不过三十多些,便妻凭夫贵,做了一等国夫人,在场的包括沈贵妃,都没有不艳羡的,此时卫氏开口,沈贵妃便是看在张相的面上,也会允了,正待开口,大殿门口,忽地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贵妃娘娘,你莫听杜家小娘子胡诌,我可听哥哥说,她最是厉害不过,京中一众小娘子都怕她!”
众人往大殿门口一看,此少女约十二三岁的年纪,明眸皓齿,顾盼生辉,一身粉色宫装凭空让升平楼都添了几分色彩,正是刘修仪所出的彤玉公主。
刘修仪虽与沈贵妃向来不睦,但是宫中只一子一女,是以,沈贵妃待这位彤玉公主向来十分宽厚,养成了彤玉公主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刚歇了一口气的杜恒言,也实是忍不住抬头看了过来,便撞见了赵彤玉一双丹凤眼满是趣味地看着她,杜恒言确信,她不曾见过这一位天家贵女!为何会突逢此刁难?
大殿中人此时看着孤零零地站在中间的杜恒言,无一不暗道,这真是赵家人集体演的一处好戏。
彤玉公主这般说,卫氏却是不能再开口了,彤玉公主虽然不过才十二岁,毕竟是官家的女儿,便是有心要替杜恒言解围的杨淑仪,也不好驳了她的脸面。
杜恒言望着彤玉一张纯真无邪的脸,心里暗骂,见了鬼了,面上略露难色,还是对上首的沈贵妃福礼道:“既是公主想看臣女一展才艺,臣女只得略略献丑,博公主与众位夫人一笑,还请贵妃娘娘宽允臣女换身利落的衣裙再过来!”
沈贵妃自是允的。让宫女带着杜恒言去了偏殿内阁,不一会儿便见杜恒言着了一身藕色描花襦裙、套着一双浅粉色的绣花鞋过来,十分素淡,与先前的繁复华贵简直判若两人。
杜恒言对着上首微微屈膝,道:“臣女献丑了!”
轻抬左臂,右手一展手中粉白相间的折扇,脚步微转,柔软的腰肢轻拧、碾、抻、韧,粉白扇子举若千斤,缓缓上升,又如一片鹅毛轻轻落下,彤玉公主看得胸口竟有些失落落的,又见杜恒言足履微转,竟像飘起来一般,起身,旋转,扇尖翻动,像一朵素梅在雪中熬着风霜。
便是提着心的卫氏,一时也看进了去,坐直了身子,眼睛随着那个白色的仙子转移。
杜恒言最后一个拧腰,收势,十分利落地对着众人弯腰谢幕。
大殿中寂静无声,杜恒言看着赵氏,见她面无表情,又本能地看向了卫氏,卫氏这时才缓过神来,双手轻轻拍起了掌,笑道:“言儿,妄我还替你向贵妃娘娘求情,若不是彤玉公主,我们可都被你这个惫赖小娘子蒙了去!”
卫氏一边说着,心里一边慨叹,怪道自家小子独独认定了阿言,这么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娘子,沉得住气不说,该反击的时候,丝毫不退让,做大家妇,最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