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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余年。
沈贵妃十四岁时被选侍在君王侧,一度是皇后的热门人选,然而皇上宠幸平民出身的刘修仪,沈贵妃一直颇受冷落,直到七年前生下了大皇子,才得到皇上的怜爱。
大皇子无疑是沉浮于后宫多年的沈贵妃的命根子。
是以,当杜恒言被杜婉词指责“你竟敢推大皇子入池里”的时候,边上正在呼救的张宪心口一跳。
是怎么样的仇恨,竟然让向来温婉知礼的杜家小娘子要置这个姊妹于死地?
杜恒言看着水里扑腾的大皇子,急的额上出汗,刚才大皇子嫌弃四周的宫人守着碍事,把他们远远地打发走了,眼看着大皇子扑腾的水花越来越小,再灌几口水,怕是就要沉下去了。
他若出事了,今个她们几个,都逃不过一个“死”字,杜恒言咬一咬牙,准备跳下去,却不防一个墨绿色的身影一个纵身跃入了水中。
“宪哥哥,宪哥哥!”杜婉词扶着栏杆,急的直掉眼泪。
竟是一直冷着一张小脸的张宪。
“快,快!”
那边的宫人终于跑了过来,一个接着一个下饺子般往水池里跳,一时水花四溅,也看不出来到底是在救谁。
“大皇子,大皇子!”
“还有宪哥哥,还有宪哥哥!”杜婉词眼尖见大皇子被宫人抱住,张宪还在水里头游着,急的哭喊道。
等两个小娃浑身湿透地被抱上岸,杜婉词忙跑过去,眼泪如掉了线的珠子般,“益哥哥,宪哥哥,你们有没有事?”又指着杜恒言道:“阿言,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推益哥哥入水?”
张宪吐了一口水,眉目不动地道:“婉婉,谋害皇子,要株连九族!”
不过也才八岁的小娃儿,眼里的清明让杜恒言一时怔住。
叫嚷着的杜婉词忽地失了声,眼里泛了泪,委屈地嘟囔道:“我情急看错了!”刚才看见大皇子喂鱼喂的太兴奋,竟然一不小心栽了下去,她第一反应就是,阿言离大皇子最近!
“益儿,益儿!”沈贵妃踉踉跄跄跑过来的时候,大皇子已经坐了起来,见到母妃过来,唤了一声:“母妃,孩儿无事!”
沈贵妃连忙摸了摸儿子的小脸,小胸脯,确认无事后,嘴里念叨着“好,好!”眼睛一翻,竟然晕厥过去了。
“贵妃晕厥了,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
杜恒言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皇帝陛下竟然是这等时候,听着前头的张宪十分镇定地叙说着事情的过程,暗暗点头,毫无偏颇,看来林老相公后头的这位张相,家风清正。
皇上垂眼觑了一眼四个小娃儿,道:“既是益儿自己不小心栽入了水中,此事便与杜家两位小娘子无涉,倒是张相养了个好儿子,进退有度,遇事沉着,实有乃父之风!”
张相立即出列叩谢道:“此乃臣子份内之事,当不得陛下嘉奖!”
皇上轻轻摆了摆手,“张相莫谦,传旨,赏张宪金二十两!”
“谢主隆恩!”张宪以头抵地,行叩拜之礼。
此时杜呈砚出位道:“陛下,臣女伴大皇子身侧,未能护主,臣请陛下赐罪!”
杜婉词急道:“爹爹!”
杜呈砚身形不动,恭谨地坚持请罪。
皇上摸了摸面前的一串玉珠,不辨喜怒地道:“杜卿乃一代将才,护我赵国山河,可惜膝下竟无男儿可承袭将业!”
殿中众大臣一时不知道圣上这话是何意,明明是请罪,怎地说到杜呈砚的子嗣上头了。
杜呈砚回道:“臣……”竟不知如何回应,陛下这是对婉婉诬赖言儿不满,要敲打她娘了。
杜恒言在一旁看着喜怒不形于色的张宪,默默地想起来有神通之誉的慕俞,暗暗揣测,难道宰相府上的小衙内们都是神童不成?
等杜呈砚领着俩个女儿出来,一路上无话,直往自个的住处走,赵萱儿已经守在小院子内,见到他回来,急行两步唤道:“婉婉,婉婉!”
杜呈砚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杜恒言拉了拉他的袖子,“伯父,阿言想吃桃子,伯父带阿言找桃子吃吧!”
杜呈砚轻轻吁了口气,点头道:“好!”
赵萱儿喊道:“砚郎,外头日头大,我备了凉茶和冰过的荔枝。”
杜呈砚身形微顿,还是牵着言儿,没有回头,走了。
赵萱儿牵着女儿的手,站在门外,看向那渐走渐远的一大一小的背影,蓦地心上泛起了一层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