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贩布回来,怎么也得走个七八天吧。道上要是再耽搁几天,谁知道呢。我大哥说呀,那个黑煞根本就不黑,白得跟块缎子似的,就是垂着头,看不着脸,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长得青面獠牙的。那身上那个伤啊。。”他做了个惨不忍睹的表情,自个想去吧,众人心领神会。
又有人问:“你大哥打着了吗?”
“没有,他说根本挤不进去,他还赶着去做买卖,就没多留。他说看到个老婆婆,挤进去以后,硬是用刀子在那个黑煞的身上挖了块肉,当时疼得那个黑煞嗷嗷叫,那个血啊,流得哗哗的。”
“你就扯吧去吧,我可也听说了,那个黑煞硬气得紧,熬了三天,硬是一声都没吭。”
“你才扯呢,怎么可能,让人打成那样,能不吭声?那就不是人了。”
段小星死咬着牙关,正在按捺不住的时候,有人“啪”地一声,一把刀子按在他的桌上,震得桌上的茶壶杯碗齐齐一动。唠得正热闹的那一桌人也被惊动,止住话头看过来,见一个穿着官服的衙役,高高壮壮的,站在段小星那一桌的旁边,粗粗的嗓门吼了一声:“小二,倒茶!”见一众人等瞪着自己看,环眼一瞪,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二爷啊!”
这时茶小二紧着上前,一边倒了壶新茶,一边摆放碟碗,点头哈腰地道:“二爷,您可是贵客。今儿个不当值?”
那衙役嗯了一声,端起茶碗一顿猛灌,喝完后把空碗往桌上一放,小二赶紧又给续上,那衙役喘了口气,这才道:“一会还得去法场,偷个空儿,在你这儿歇会儿。忙你的去吧,我自己来。”
眼睛不经意地在段小星缠着黑带的手腕上溜了一圈,翘起腿,抖啊抖地,缠在腿上的黑色绑绳打出的那个特殊的结就落在段小星的眼里。
手势,暗语统统对上。那衙役悄悄递给他一只小小的竹筒,嘴里则大声盘问他的来历。敷衍了几句,正想起身离开,外面街道上一阵喧哗,夹杂着哭喊的声音,向外看去,原来是押解人犯去法场的囚车经过,木笼囚车内绑着一个大汉,蓬头垢面的,背后插着亡命牌上写着名字:王黑虎。那衙役脸色沉了下来,站起来扔几个铜板在桌上,大声跟店小儿招呼一声,拎起配刀离开。
茶馆里众人的注意力被这新的热闹吸引,又是一阵议论声起:“好人不长命。”“什么世道。”
刚好店伙过来收拾茶碗,段小星于是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店伙儿也是爱说爱唠的主儿,有人问,话匣子打开:这个王黑虎,原来是县里的衙役。前阵子南边村子的大户张望财家想买刘老蔫家的地,为的是自家地能连成一片,可刘老蔫死活不卖,秋收的时候张家告状说刘老蔫家偷割了他家半亩麦子。两家起了争执,刘老蔫挨了打,可不想就伤重不治,留下孤儿寡妇又跑衙门来告状。张家使了钱,县老爷就让人把母子俩打了一顿赶出去,张家的儿子带着仆役就在衙门口殴打那母子。王黑虎看不过眼,劝了几句,被张家儿子骂了,于是起了争执,一顿拳脚把张家儿子打了个半死。结果张家使钱,县老爷把王黑虎开革,又被张家派人砸了家里,伤了老母亲,王黑虎一怒打上门去,伤了十几个人,结果却被扭送了县衙,关进牢里。几日后他的老母亲连惊带伤就那么过世了,这个王黑虎找了机会逃狱,夜半潜入张家杀了张家满门,然后投案自首,被判斩立决,今日就要问斩。
段小星很是诧异:“这县官如此明目张胆地贪赃枉法,就没人过问?”
这话一出口,满茶馆的人都诧异地看向他,那店伙嘻笑着问:“大哥,你西秦来的吧?”
段小星一阵紧张,浑身肌肉绷紧,手摸向腰间的兵器,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破绽。店伙依然不觉地继续取笑“咱们大楚的官,有不贪的吗?”满屋的人一片会意的笑声。段小星只好跟着笑了笑。可心中一团焦燥死活也压不下去。
扔了茶钱在桌上,转身走出去,给二虎使个眼色,转弯抹角来到个僻静的角落,把手里的竹筒交给他,叮嘱他和土豆先行回去,交给肖将军。二虎诧异地问:“大哥,你要干什么?”
段小星虎着脸道:“别问,干点私活儿。”
二虎紧张地道:“大哥,你别乱来,军法无情。”
“放心,天黑之前我定能赶回大营,你先把这个送回去,误不了事。”
二虎细细打亮他的神色,想要再劝说几句,段小星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道:“快滚,别误事!”
二虎不再说什么,给土豆个眼色,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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