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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留给她们的遗物一件件地展开了。
夫人抚着那把洁白的羽扇,手指在细密的针脚上一一摸过,晶亮的乌木扇柄,雪白的羽毛,扇柄上自己精心镶嵌的太极图。她把它贴在脸上,抱在怀里,滚烫的眼泪把羽毛淋湿,什么也不想说,只是一遍一遍地喃喃着,“孔明,孔明……”
那只小匣被婉云轻轻地打开,细如美玉的蜀锦,雪白的颜色,婉云颤抖着手把它取出展开。
那上面,一个活泼、秀丽的女子坐在桑荫下,一双明眸顾盼生姿,裙角边,一个扎着总角的男孩儿和她扮着鬼脸,可是,那裙却没有染完,本该也是红的吧,如今却是一片惨淡的白。
泪水掉在上面,马上晕开在那女子的面上。
这是自己啊,是先生画的,是先生画的。
子安垂着泪,“婉夫人,先生本想,取下长安,把这个亲自送给你……”
“够了,够了……”婉云抓紧卷幅,一把将瞻抱在怀里,憋了近一个月的泪水喷涌而出,“先生!你回来啊!你把它画完啊!”
“婉云,傻孩子!”
夫人过来搂住了她,“你哭出来吧,这一个月,我知道,你是来汉中赴死的,对不对?”
婉云伏在夫人的怀里,“夫人……是……先生死了,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三个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子安苦劝,哭声渐渐弱了下去。
夫人展开那幅图,“这幅图,是他离开成都前就开始画了的,他想送给你,孔明一直说,你是先帝赠给他的最好的礼物,你送给他朝气,给他快乐,还给了他瞻儿,让他平生无憾……婉云,你要体会孔明的用心,他是想让我们,好好的活着,给他带好瞻儿……”
婉云哆嗦着再一次打开图,“好好活着……带好瞻儿……带好瞻儿……”
夫人含泪的眼睛静静地望着她,婉云低下头,摸摸瞻的额,轻轻地叫了一声,“思远……好好活着……母亲和娘,一定要把你养育成人……”
孔明的灵柩安葬在定军山下,那是汉军大克曹魏的地方。他的墓穴依遗言,只能容下一口棺木,其中也没有任何陪葬的器具。真正祭奠他的,就是季汉人的眼泪,皇帝特使杜琼代天子亲临致祭,他声音哽咽地读完祭文,转身从侍者捧着的托盘上揭开红布,那里面是一枚金光灿灿的相印。
杜琼捧着它来到即将封钉的棺木前,未曾开口,先自泪落如雨,“丞相,你平生廉洁,遗言嘱丧葬从俭,陛下听闻,哀恸终日,其他祭物随丞相遗愿皆免,唯汉丞相印绶,要随丞相而去,陛下说,只有丞相配享此物,丞相而后,大汉,再无丞相之职……”
灵棺被六十四名汉军抬起来了,数百支号角响起来了,棺木一点一点地往下稳稳地降落着。
没有司祭的导引,定军山下,哭声像滚滚的海浪涌上了沙滩。
眼泪的水气蒸腾着,在定军山上凝结成了云,像是上天为定军山盖上了一块巨大的祭幔一般。
棺木沉下去了。汉丞相永远地睡在这里了。
官员、将佐、士卒、百姓人人呼喊着丞相,守卫的士卒挂着泪拦阻着想往前挤去的人群,人们脚下的泥土越来越松了,那是因为,泪水把它润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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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一章 尾声
二十九年后。
魏将贾充执着马鞭在新落成不久的武侯祠前仰望着,大殿正中,诸葛孔明依然是羽扇纶巾,面带微笑地坐着。那深沉的目光投向远方,那是,长安吗?
轻轻叹了一声,“一代奇才……”
他回过头,看看那辆简陋的马车,向着那儿走了过去。
虚胖而苍白的老人抬起头来,眼神中满是惊恐。
贾充死盯着他的眼睛,“骠骑大将军,明日,我等要在此向诸葛先生致祭,阁下……应当如何呢?”
“啊?”老者向外面望了望,仿佛不知道谁是诸葛先生。
贾充扶着车帮,“阁下毕竟是诸葛先生的旧主嘛……以主拜臣……”
“哦不。”刘禅站起身摇着手,“我现在是魏国的骠骑将军,你们要祭,我当然随着,要随着……”
祭仪十分的隆重。
刘禅随着魏人施礼如仪。贾充望着他,“骠骑大将军,你为何,从来不抬头看看这塑在上面的雕像呢?”
“啊?”刘禅呵呵笑着,“你不说,我倒忘了。”
他抬起头来了,他的眼睛对上了泥塑的眼睛,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