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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多少大学生!
场外没有来得及进场的学生把脸贴在玻璃门上,冰凉地泛着冷光的玻璃扭曲了他们的脸,可是他们脸上渴望和焦虑的表情却是那样的清晰!
我很害怕那扇玻璃门忽然倒掉。在前年的时候,也就是98级毕业生毕业找工作的那年,那一年是扩招后的第一界毕业生毕业找工作,这扇门曾经被挤破过。这则新闻在武汉当地的报纸均有报道。当时还在读大二的我看到那则新闻觉得那是一件多么遥远而荒谬的事情,事到今天,等到我也来到了这个体育场,我才知道,原以为遥远而荒谬的一切如此真实而突兀的来到了我面前,我无法躲避,我除了面对别无选择!我看着那么多年轻而生动的面孔,我 好想哭。可是眼泪一滴也流不出来。这算什么呢,流泪又能够怎么样呢?除了直面,我们别无选择。
一直到中午过后,招聘会现场的人才少了点。所谓少了点不过是在场内穿行的时候稍微容易了点而已。而这时候已经有一些招聘单位已经收摊子打道回府了。剩下的招聘单位,只要挤得进去,我就会扔份简历在他们面前。我需要很多机会,因为我知道我得等着别人来选择。
我好不容易挤到一个招聘老师的单位前,简历递过去还没有来得及跟他说两句话,那人就冷冷地说,女生不要,不用投简历了,投了是增添我们的负担也浪费你们的简历。
“女生不要!”又是这四个字。我已经无数次听到这四个字了,有时候他们说女生不要,有时候他们说不要女生。当他们说完这话时通常不再看我们一眼,像打发牲口一样就把我们打发走了。那鄙夷而不耐烦的神情仿佛大学女生是废物一样,是垃圾一样,是附属物……总之就不是一个应该得到同等尊重和同等机会的人。
我黯然地收回我的简历,默默地挤了出来。他不想和我废话,我也不想和他废话,饭碗总是有的,生活也总是会有新的转机的。虽然一场场的招聘会把我的坏脾气已经磨灭得所剩无几,但是我倔强而敏感的自尊还是保留了一点点的。我不是没有想过要完全抛弃它,可是我作不到。再怎么卑微的时候我也做不到死皮赖脸,就算逼良为娼,我也是卖笑不卖身。
那个下午,两个小时我一共投出去20份简历。我都不记得我到底投了哪些单位了哪些岗位了。我只麻木地做着几个相同的动作,挤到桌子前,排队等,微笑,说几句简单的话,扔简历,再挤出人群。彷徨,挣扎,疲惫,绝望,麻木。
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会场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了,仅剩下的几家单位也开始撤退了。一家公司搬桌子和板子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清晰的看见一小堆简历从桌面上滑了下来,“啪”的一声重重的落在地上。
他看见了,他的同事也看见了,然而,两个人都装作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继续收拾桌椅和宣传板。把板子搬出会场后,两个人就上车走了。地上的那沓简历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被遗弃在荒山野外的孩子,已经死亡,谁都没有听见他们哭泣的声音。
我走过去把那沓简历拣了起来,一份一份地数,1,2……一共是14份。14个被谋杀的简历,14个被谋杀的机会,14个被扼杀在摇篮里的工作,14个被遗弃被藐视被遗忘的年轻的毕业生,年轻而焦虑的心。
我把那14份简历抱在怀里,站在会场的中央。这时我才发现在我的四周,我的脚下,竟然有无数张静静躺着的简历。那些白色的纸张,印花的封面散落的分布在会场的各个地方各个角落。像小时候看到过的死人时撒的黄纸,当时叫黄纸,后来知道是纸钱,是给死人用的,一路撒一路哭。白茫茫一片,死亡的气息。
而我现在是一边拣起这些一沓沓的白纸,一边为他们为自己为我们这一代的大学生默默流泪。没有谁看见我的眼泪,当眼泪已经充满血腥的味道,它只能够往心里流,而不能够再从脸上滑过。
有人过来跟我说话,他说他是武汉某报的记者,他看见我蹲在地上拣简历觉得很好奇,他问我在做什么。
我说捡简历。
他问我捡简历干嘛,我说,拿回去当废纸卖了换钱用。找不到工作准备卖破烂去。
他笑了,然后要给我拍照。我挡住了他,我告诉他,你应该拍这会场的地面,你不觉得这里很像一个葬礼的现场吗?
第二天,这则新闻上了武汉某报的科教文卫版。报纸上的那张小小图片是那些躺在会场地面上的简历,让人触目惊心。一定有读者曾读到过2004年初的这则新闻,那是武汉发行量很大的一张报纸,你现在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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