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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镇上,似乎是冥冥之中妈妈的福佑提醒,使她又做了一件自己满意的事情。把手头的八千元钱存进了小镇的农业银行。她想,只需交存折给父亲了,免去了钱存家里不保险,带着钱到银行汇款不方便的麻烦。她知道,八千元钱对父亲来说,是庞大的一笔数目,父亲有生以来都没有存过这么多钱,以往的日子过得入不敷出、捉襟见肘,现在,这笔钱可以永远寄存在父亲的帐头上,冲一冲沈家没有钱的霉气,也保佑弟弟可以成为沈家永远的骄傲,成为村里二千多人永远的骄傲。事实上,可以高考上了一本线,是这许多年来村里唯一一个上一本线的大学生——可以成为村里二千多人的骄傲已成事实,剩下的只是让这个骄傲无限延长。
虽然这笔钱就像可以说的不光彩,但是,对于他们这样一个家庭,对于她这样的一个弱女子,看着父亲一年一年地衰老,看着父亲为弟弟的学费而愁眉苦脸,看着自己的家乡生不出金蛋银蛋,她可可急在心里,疼在身上,她除了年轻,除了貌美,除了青春,又有什么办法?历史上的文成公主、王昭君,不也是为了江山,为了父亲,为了家天下,而用自己的美貌、自己的青春,换取家庭的兴旺——天下的太平么?
而自己虽然没那么伟大,不也是为了家庭的兴旺和幸福么?!
何况,她并没有主动去卖,她这八千块,是不得已为之。
可可买了一些父亲从来舍不得买的水果和食品,还有蔬菜和新鲜鱼,大包小包地回到了家里。她算了一下,这些食品和蔬菜,才花她不到五十块钱,比在珠江便宜多了。
她的家,是一栋破旧的三间泥墙房,墙正面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枯萎得没有一点生气了,靠北边的墙基和墙基以上几尺距离的位置,因大雨的敲打,已经洗去了泥砖的半边脸,暴风雨刮来,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
可可的脚步沉重地踏进去。
堂屋里,父亲在弓着身子切猪草,他坐着矮小的凳子,本来就驼的背,几乎驼到了猪草盆里,而背躬上的那块骨头,清晰而突出,像是山头的一块脊柱石。父亲的手像松树一样粗糙,右手的大拇指裹了一块膏布,不知又是被什么擦伤。在可可的记忆中,无论是父亲的手,还是母亲的手,总是贴有膏药,总是厚厚地裹着膏布,好了又伤,伤了又贴,贴了又换,换了又贴,周而复始,从不间断。这使她想起城里人的那些手,使她想起那些经理、老板们的手,他们都是那么细嫩,那么清秀,那么白皙,就连城中村那些靠收取房租吃饭的老头,纵使不细嫩,也白皙着啊。
可可眼睛潮湿,满含热泪,当父亲不经意地抬头看到女儿时,她跑过去,沙哑着喊一声:“爸!”抱着父亲,已说不出第二句话,眼泪像秋天的树叶,扑哒扑哒地往下落。
而父亲,突然看见女儿出现在面前,又惊又喜,嘴里喃喃地叫着“可,可可——我的可伢——你回来啦!”
哭一会,叫一会,父女俩脸上积满了蜜意,都开心地笑了。
笑开心了,可可扯着父亲的手,把他拉到大凳子上坐下,自己坐到小凳子上,咔嚓咔嚓地铡起猪草来。
第二章 第七节(2)
中饭,可可给父亲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有她从镇上买来的新鲜鱼和新鲜蔬菜,也有父亲留着的干笋和干豆角,还有腊肉,干笋和干豆角炒腊肉,味道好极了,而这都是可可从小爱吃的。
傍晚的时候,可可来到了妈妈的坟头。按农村的风俗,祭拜亡灵都在日落西山、暮鼓萧萧的之时。传说,亡故的灵魂都是在傍晚的时候出来活动的。
天色渐暗时,父亲要带可可去,担心女儿害怕,可可不让,她要自己一个人去,她要跟妈妈好好说说话。再说,这亡灵是亲妈——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亲人,有什么可怕的呢?
妈妈是在车祸中惨死的,妈妈离去的那天,她正在学校。
她的学校离家里并不是很远。妈妈出车祸的地方在镇上。因此,当可可接到父亲的电话赶到现场时,她还看见车轮下那一滩乌黑的血迹。
每每想起妈妈的惨死,可可晚上就要做恶梦。有时,一连要做好几天。她非常害怕这样的梦会伴随她的一生。
办理完妈妈的后事,才从爸爸的口中得知,妈妈那天是骑自行车到镇上去给她买衣服,在快要到镇上的时候出的车祸。妈妈的衣服蔸里还揣着买衣服要用的二百元钱。父亲告诉可可:你妈妈说,没几天是你二十岁的生日,二十岁就是大人了,做父母的需要给孩子送份礼物。你妈妈那天就是用省吃俭用的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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