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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刘不才觉得应该捧场,便又点了一支开篇。朱素兰唱完,将三弦递了给娘姨,随即站起身来,说一声:“献丑!”然后转过脸去,拿手绢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你们‘先生’住在哪里?”刘不才问——“先生”是女说书的专称。
“住在南市毛家弄,坐北朝南第五家。”
“明天想在你们那里请一桌客。行不行?”
“怎么说行不行?请都请不到。”那娘姨问道,“一共几位客人?”
“喏,都在这里。”刘不才指着席面说了这一句,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顺姐。”
“顺姐,你们那里的厨子,手艺好不好?”
“有一家熟的馆子,客人吃过的都说菜蛮精致的。”
“精致就好。来,来,顺姐,我们商量开菜单。”刘不才告个罪,离开席面,拿小张的相好桐月老四的妆台,权当书桌。不过捏笔在手,另有用处,他已经盘算好了趁这个机会要打李小毛的主意。
“顺姐,”他说,“我还有位客要请,姓李,大丰米行的。”
“原来刘老爷跟李少爷也是朋友!”
听这语气,而且用“少爷”的称呼,可知李小毛至少是朱素兰的熟客,便不理她的话,管自己问道:“外面说:大丰的小李跟你们‘先生’好得来难解难分。可有这话?”
“瞎三话四!啥人嚼舌头。李少爷喜欢听我们先生的俞调,下半天常来坐是有的,别的有啥?干干净净、规规矩矩、清清白白!”
刘不才有些好笑。底蕴既明,无须跟她争辩,只谈正事:“顺姐,我要麻烦你一趟。我写个请帖,请你到大丰去替我请一请。”
“不成功!”顺姐摇着手说,“大丰我从来没有去过。”
这一下证实了小张的判断,李小毛与朱素兰交往,是瞒着大丰老板娘的,所以不准顺姐上门。不过,彼此当然有联络的方法,只是顺姐不肯说而已。
略想一想,有了计较,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银圆,往顺姐手中一塞:“你不要怕跑大了脚;有脚步钱的。只要你替我请到,不管你哪里去请。”
“无功不受禄。”顺姐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听说李少爷每天在清泉楼吃早茶,要嘛我替刘老爷去跑一趟。”
“对了,你无论如何要拿他请到,我另有酬谢。”刘不才又说,“你跟他表明,我认识地,他或许不认识我,我请吃酒,是有米生意要跟他谈。”
等刘不才写好一张请帖,顺姐收好又说:“请刘老爷开菜单吧!”
“不必了。只要精致,价钱不怕贵,就要东西好。”说完,掏出一叠庄票,捡了张三十两的递给顺姐。
顺姐眼光很厉害,看准刘不才是个够格的户头,便无论如何不肯先收庄票。刘不才也就算了。回到席上,有人要“翻台”。于是又去了两家,喝到午夜方罢。刘不才殷殷订了后约,方陪小张回栈房,两个人坐在马车上谈到李小毛和朱素兰。
“我看包打听的话靠不住。”小张说,“朱素兰好像额角头上有座贞节牌坊,不见得卖嘴又卖身。”
“偷荤的猫儿不叫,越是这种人,越容易搭上。”刘不才答说,“确有其事。李小毛明天还会来吃酒。”接着他将套问顺姐的经过,讲了一遍。
“妙极!”小张问道,“那么,我明天要不要去呢?”
“你看?”
“我看这样,如果你们谈得顺利,我就不必露面,反而伤了感情。如果李小毛支支吾吾,不大识相,那就要我来摆一摆华容道了。”
“什么叫‘摆华容道?’”刘不才愕然,“我还是第一趟听见这种话。”
“我也是刚学来的。”小张解释这句洋场俚语:“你总看过华容道这出戏,关老爷奉了军师的将令,在华容道摆开阵势,专等曹操。等曹操带了‘一十八骑残兵败将’逃到那里,一看关老爷在那里恭候大驾,傻住了!关老爷呢,嘴上凶巴巴,让曹操‘二君侯’长,‘二将军’短,哭出胡拉告了一番饶,还是放他一马。李小毛如果不服帖,我就要学关老爷,吓一吓他。”
“那好,你预备着摆华容道好了。”刘不才说,“包打听已经声明,他跟李小毛不照面,明天不来,此外就只是你的三个朋友,请你挑一个交情最深的,私下关照一声,早一点散掉,让我好跟李小毛谈判。十点多钟你来一趟,我派人在朱家门口等你,要你进来摆华容道,还是退兵,那时候自会关照你。”
“好的!”小张欣然同意,“准定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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