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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布置还是从前那般,可怪就怪在,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酒鬼心中酝神,在哪挺尸都有可能,独独就没有好好睡过几次床。起身,坐好,一阵头疼,看来真是喝多了。随着被褥滑落,看清了自己身上雪白的中衣,垂下的几缕发丝也是柔顺黑亮。酒鬼倒是很久没有见过如此规整的自己了,也不在意,掀开被子下得床来,去寻自己的衣裳。不是哑伯,哑伯搬不动自己的。草草的穿戴好衣服,路过铜镜时匆匆一瞥,还好,胡子还在……酒鬼是真不在意,还有什么能比现在更坏吗?随意吧,无所谓的。出得房门,路过厅堂,直往梨树下的小榻走去。那里有哑伯新送来的酒。地上铺了好一层花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花瓣上又有些许泥泞,看来,昨夜那场雨最终还是落了下来。酒鬼对此一点印象也无,看来,真是喝多了。梨树下立着一人,不高,清清瘦瘦的背影,身着浅色长衫,绾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书生髻,与衣裳同色的俩根发带和着长发随意的披着。从出了小屋起,酒鬼便发现了他,只是无甚好奇,不想搭话。单看背影,酒鬼觉着这人应该是个惊才绝艳的风流才子。听到动静,书生转身。酒鬼取了酒坛,就往坟头走去。一个眼神都懒得奉送,把书生无视了个彻底。“……”那人对着无字碑,盘腿席地而坐。去了封泥就要开喝。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绝不心痛这一身干净的新衣。“……”唉唉唉,也罢。书生不予理会,并起双手,作得一揖:“在下薛子,字罒非,扬州人士。”酒鬼不理。“兄台如何称呼?”一口酒灌下,酒鬼抬眼瞄他,不搭话。“奥!”见状,书生赶紧说明来意:“鄙人是个编戏的,以写些话本子为生。路过此地,听闻山上住着一个守坟的酒仙,特来看看。望兄台莫要见怪才好!”“见了,滚罢。”酒鬼盯着墓碑出神,语调没得半点起伏。“……”书生也见怪不怪,谁还没点脾气了?只放平了声调,又抬手作揖:“请兄台容我叨扰几日,这故事原型有了,总要有些细枝末节才能取信于人呀!”看这样子,竟是要住下。“随你!”他目光仍旧不错一瞬,一个字也懒得多说。“……”酒鬼果真不再理那书生,只是一坛酒不疾不徐的喝着。有时抬手摸一下光滑的石碑。煤精石质地的墓碑黝黑发亮,切面平整,边缘打磨的很是细致。碑面却无一字。那块墓碑在阳光下光泽极强,显黑绿色,想必那酒鬼是经常这样把玩的。若是黑硫玉的寻常物件倒也罢了,这么一块耸立在森森坟头的墓碑,倒让人无端的瘆得慌。书生也不扰他,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这处院子。老梨树粗糙龟裂的树皮,院墙镶嵌着的细小石头,棋盅里圆润的质子。又出得院子,沿着小路往山中走去。一路走得极慢,望着这满山的撩人春色,不知在想什么。倒也像极了一位闲庭信步的游人。再回小院时,那酒鬼还是盘腿坐在原来的位置。书生微微咋舌,却也不予评论。找来自备的干粮,坐在了小榻上,解决温饱这等民生大计。傍晚,夕阳余晖,惹红了天边大片云彩;亦给那酒鬼镀了一层柔光,影子拉的老长,即让人觉得无比温柔又莫名的惹人心疼。书生再叹一声,心道“疯子。” 卧室夕阳很快就落了下去,夜幕降临。书生很是好奇,那酒鬼这么坐一天,脚不会痛?到底是没有多事,安静的坐于小榻之上,既算陪着也暗中观察。今天的酒鬼比起昨日要清醒许多,更加安静缄默,昨晚哭哭笑笑,虽是不闹,却也像极了一个疯子。柔顺的长发随意的散着,还算得体的衣着基本干净,虽满颊黑青的胡渣,但也能瞧出几分原来的面目。 粗黑浓密的剑眉稍显凌厉;狭长的桃花眼,又直又长的眼睫,忧郁深邃的眼神在黑暗里瞧不太真切;鼻梁很高,配着那薄薄的双唇,很是好看;脸部线条刚毅,犹如刀削。原本应该是个皎如玉树临风前的英俊男子,这般作践自己何苦来哉?书生摇了摇头,起身。酒鬼听到动静,突兀的来了一句:“你睡我屋。”书生一愣,随即答道“好。”便往屋内走去。小屋总共三间厢房,火房茅厕另立。中间的一间充做客厅,餐桌一并摆在了这里,墙边还有一张矮几,上置一把古琴。左右俩边各有一门,连着两边的卧室。书生穿过座椅往内室走去,抬眼瞥了一眼对面紧扣着的房门,进了酒鬼的卧室。酒鬼的卧室还算简雅,靠窗摆着书桌,笔架、砚台、镇纸齐全。后置一把靠背太师椅,也是极为古朴大气。墙壁上裱着数副字画,单看形态瞧不出出至何家,微觉着稚气。再往里走,一个镂空的书柜作为隔断,纸册卷竹都有;还有一些古董玩物看不出真伪。书桌和立柜之间有个青花的大缸,里面立着不少劵轴,应是画卷。旁边还有个竹质的摇椅。书生走得极慢,一路走走看看,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再往后就是床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