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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什么,总有他的思量、计较。作为帝王,虽曾嗜杀好战,终是功大于过。作为男人……就不需说了。
“我去趟宫里。”卫昔昭转身要去更衣,又加了一句,“带上瑜哥儿。”
养心殿。
萧龙渄见到瑜哥儿,面露喜色,将孩子抱在怀里,对上那双澄明的眸子,眼中闪过黯然。
“去外面走走。”萧龙渄对卫昔昭一笑。
一面游走,卫昔昭一面漫不经心地道:“瑜哥儿眼看着就会说话了,很快就会叫皇上一声父皇了。”
萧龙渄脚步一顿,之后释然一笑,“我与昔晽,不论因何,对瑜哥儿是生而不能养,至今不曾尽到为人父母之责。其实你与青城待他视如己出,担得起他一声爹娘,只是因着皇室因由,只好委屈你们。”
“皇上言重了。”
萧龙渄斟酌片刻,缓缓地道:“瑜哥儿与你们的关系——就依照先帝心意吧。”
这是卫昔昭不曾想到的。
“不在其位,不知那份为难。”萧龙渄将瑜哥儿转交给飞雨,负手漫步前行,“我已开始慢慢原谅他。未免日后心生悔意,不会违背他生前意愿。再者,你对先帝是否恭敬也举足轻重,未免小人胡言乱语,必须如此。”
是真的,人已去,还有什么不能原谅的。人真正不能原谅的,是自己。
萧龙渄说完这些,又关切问道:“可还有其余棘手之事?”
卫昔昭沉吟片刻,笑着缓缓摇头,“没有,皇上不需挂怀。”
萧龙渄就笑了起来,“昔昭,在你心里,我与瑜哥儿是不是两回事?若真如此,委实让我惊叹——我与瑜哥儿是父子,瑜哥儿等同于我与昔晽的命,能将性命交给你的人,你为何不能对我直言诸事?”
到这时,卫昔昭才意识到,今日萧龙渄话里只有你我,没有朕那个字。只是,这又能代表什么呢?该敬畏还是要敬畏,话该少说还是要少说,孩子与他,本就是两回事。
萧龙渄似是被她这态度伤到了,语声中融入几许凄凉,“我说过,你是我与昔晽的亲人、恩人,莫非你忘了?”望了望天,他苦笑摇头,“果真是高处不胜寒。”
卫昔昭无法再无动于衷,道:“皇上多虑了,只是实在无事。”
萧龙渄凝眸相看,眼底苦涩更重。
“眼前事也就是陆家那档子事,皇上应是已有耳闻。”卫昔昭想到兄弟二人惹出的那档子事,哭笑不得。
“那件事你倒不需多虑。”萧龙渄道,“陆剑语屡次出入季府,我已有耳闻。此为言行轻佻,当罚。待陆麟所称七日期限满了,我将责令陆剑语去寺里带发修行、以修心养性。我早已与大将军、青城说过此事。”
卫昔昭听了哑然失笑。先前还很是不解,不知季青城怎么会眼睁睁看着那样的事情发生——即便是让陆剑语摔到地上破了相,也总要比闹出暧昧来好得多。原来陆剑语已经有了去处,他自然是不怕事多,乐得再给她加上一桩不知检点的罪状。
笑过之后,卫昔昭便将今日陆剑语的事说了。
萧龙渄不由朗声一笑,“此事出得甚好,正合我意。”
她对他,曾觉得他是在逐步走上萧晨逸的旧路,而今日一番言语足以证明,他还是那个将卫昔晽放在第一位的萧龙渄,而非帝王,若非如此,他不会在这些事上为季府为她卫昔昭计较。由此,她轻声说道:“多谢。”
萧龙渄挥手让随行众人退至远处,随后漫步至一张石桌前,坐在石凳上,现出疲惫、孤独。
这便能与萧晨逸生时的样子叠合了。
卫昔昭隐隐心痛。
那是分外复杂的一种情绪。
萧龙渄看到她的眼神,轻轻摇头,原因不明。之后,语声亦是显得疲惫,“称帝不过这些岁月,可是昔昭,我累了。时常觉得力不从心,又时感茫然,不知整日繁忙所为何来。昔晽在时,我想要这把龙椅,是想给她荣华,想为母妃报仇;昔晽去了,我想要这把龙椅,是想为她报仇,一血心中怨恨。只是报仇雪恨这过程,我却丝毫欢愉也无。”
太久了,今日还是卫昔昭第一次这样凝视着他,凝视着这因为丧妻始终无法释怀的男子。他已清瘦太多,坐在那里,背部微微弯曲,似已不能承受心中伤痛。
“你保重身体,哪怕……哪怕是为了瑜哥儿。”
萧龙渄却不以为意,顾自说道:“先帝之事,宫里人的说辞,我也听说不少。我想知道他究竟是如何离世,其实只是想找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