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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声未落,身着夜行衣的萧龙洛已落到他面前,倨傲一笑,“还是来晚了,只来得及惊鸿一瞥。”语毕,顾自走进室内。
“来找我何事?”季青城坐到醉翁椅上,意态慵懒。
萧龙洛斥道:“放肆!越来越不成体统了!”
“夜入民宅的皇子,史无先例。”季青城不慌不忙地道,“我怎知你是不是假扮皇子之人?”
萧龙洛冷笑,“明日我便光明正大住进来。”
季青城轻轻摇头,唇角勾出一丝不屑,“先住进来再说。”
萧龙洛为之不悦,却也自知只能是顺口一说,便改了话题:“去把龙渄给我叫来。”
“请不动。”季青城姿态愈发放松,“不亮出你的身份,这府中,谁也不会听你的差遣。”
☆、第七十九章
079
萧龙洛道:“我们兄弟相见,难不成还会有人反对么?”
“若非太后有那份心思,你何时把龙渄当过兄弟?”季青城对这话题其实很不耐烦,“龙渄被逐出京城的时候,谁是真高兴,谁是假伤心,外人心中自有论断。”
“这也是你该说的话么?”萧龙洛沉了声音。
季青城微微挑眉,“做得出还怕人说么?”
萧龙洛忽然笑起来,“龙渄,再到昔昭,你处处都在与我作对。如你这般自掘坟墓的人,实在是少见。”
“我自掘坟墓?”季青城反问之后,亦是轻笑出声,“何出此言?你打算什么时候降罪于我?”
萧龙洛站起身来,向外走去,“龙渄不会成什么气候,昔昭也不是你该痴心妄想的。季青城,日后见分晓。”
“我等着。”说着话的时候,季青城闭上眼睛,似是乏了,瞬间已然入睡。
——
卫昔晽依偎在龙渄怀里,抬头看看他,伸出手,轻抚他眉间沟壑,“自从听说太后要来龙城,你便整日忧心忡忡的。龙渄,你是在害怕么?”
“是,我的确是怕。”龙渄并没隐瞒自己的心绪,“我既怕一世碌碌无为,又怕被皇祖母带回京城,继续面对皇室的腥风血雨。也许不是怕,是茫然失措。”
“别怕。”卫昔晽环住他身躯,轻声道,“不论怎样,我都会陪着你,放心吧。”
“不论怎样,我都不会离开你。”这话,龙渄说得很平静,不带一丝情绪,因为这念头在他心底,已经根深蒂固。
“嗯,我信。”
第二日一大早,一名太监去了文江院,宣龙渄进行宫见太后。
一路上,龙渄并无丝毫将要见到亲人的欣喜,也无丝毫对日后的打算。他脑海中所思所想,皆是在京城时,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悲惨经历。
母妃疑似为他筹谋、争取储君之位,便被处死,而他因为为母妃鸣不平直言顶撞皇帝,被逐出了皇族,连姓氏都要改写。
说起来,不过是这三言两语便可道尽。而其中曲折纷杂的是是非非,谁会在乎,又有谁愿意聆听。
所谓帝王天家,意味的便是没有亲人,没有情分,只有争斗、杀戮。那至高无上的宝座上的皇帝,是他的生身父亲,也是他的杀母仇人。
皇权使得人们不再有信任谁的能力,不再有原谅谁的能力。
他亦如此。
他痛恨皇族中人,痛恨皇帝,但若有可能,他还是会回到京城,为母妃的枉死报仇,为自己承受的所有屈辱讨个说法。
到了行宫,龙渄见到眉目和蔼笑容慈祥的太后,行跪拜大礼,恭声道:“草民参见太后娘娘。”
一句话险些让太后落泪,“龙渄,哀家是你的皇祖母啊。”
“……”
太后、皇后、他的母妃出自同一个望族。如果不是太子惨死之后皇后再无所出,如果不是要利用他巩固她们家族的势力,太后又怎么会几次隆恩照顾他。这些他都明白,曾为之庆幸,亦为之更加悲哀。
讽刺,被人利用还要感恩戴德;万幸,还有被人利用的价值。
朝堂或者宫廷皆如此,若连被利用的价值都失去,就意味着这个人已经走至末路,生,等同于死。
“我明白,我明白。”太后满脸落寞的点头,“你心里怨,你心里恨,都是应当的。”
“不知太后娘娘召见草民,有何吩咐?”并非是龙渄刻意如此,他只是觉得,此时此地,亲近不如疏远。他必须得明白自己如今是谁,而且,他可以确定,太后也是希望他明白这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