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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让当初收过熊克武买路钱的程老江摇身一变成了姜老城。”
“他生下来就叫姜老城。”
“化匪为民——喊句口号容易,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把他召到你们的佛庙或道观中,叫他忏悔?”
“那是你们在教堂里爱做的事。”
毕启望一眼卢作孚,这位中国朋友似乎只爱埋头做他想做的事,不爱摆开架势表白自己为什么做和怎么做。毕启拿出在中国传教养就的耐心:“你要建川省第一条铁路,说服你的股东投资,需要几条充足的理由吧?”
“一条就够了——赚得了钱。”
“铁路谁也没见过,要他们相信能赚钱,你需要几条更实在的理由。”
“一条够了——我让他们看,从前那一带为什么赚不了钱。”
毕启改了话题:“为建北川铁路,你居然连丹麦大名鼎鼎的工程师都请来了!”
“小才过考,大才过找。”
不管毕启怎么启发诱导,卢作孚都不假思索,用最简明的话作答。
上游峡口冒着浓浓黑烟,那只几十吨的小轮船拱出头来。毕启一叹:“真想请您以民生实业公司总经理的名义下一道命令,让你的民生轮船在北碚码头多停两个小时,我想问的话还没开头呢!”
“民生实业公司总经理可没这个权利。”
“那……谁有?”
“上帝。”
“哦?”毕启有些欣喜。
“不是你的上帝,是民生公司全体同人的上帝。”
“民生公司全体同人还另有一个上帝?”毕启诧异地跟着卢作孚目光望那轮船,“谁?”
“在水上,是民字号轮船乘客。在岸上,是民生电厂、水厂、碾米厂的顾客。”
“乘客、顾客——被你奉为上帝?那,我们的在天之父,我的上帝呢?”
“除此之外,民生公司别无上帝。”卢作孚笑望着毕启,“来中国传教的毕启先生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过,卢作孚先生的这个上帝观——在中国商界、经济界我是头一回听说,确实有新意!”
船渐渐驶近,毕启只好开门见山:“哎呀,我的朋友,从省城到北碚,你总是以一种可怕的步伐在前进,不是吗?”毕启终于直截了当地将堵在心头多年的那一问题问出。
“是。”
“是什么让你快得如此可怕?”毕启抬起头,盯着促膝对坐的卢作孚,“这是在中国,不是美国!”
“这是在中国,不是在美国!”卢作孚以毕启料想不到的速度一按双膝,站起在他面前,声音压过快靠岸的轮船拉响的汽笛,“不错!你们美国人似乎始终自在安全中,因此当你开始创办华西大学的时候,你计划用三十年。我们中国却是处于什么状态?”
毕启见卢作孚痴痴地望着正从江上飘向四面青山的一团形状变幻不定的雾气,他显然想表述“中国处于什么状态”,可是,五四时期写出文章来洋洋万言一泻千里的这位《川报》主笔,此时却吐不出一字。
许久,才见卢作孚缓过一口气,说:“所以,当我创办成都通俗教育馆或者摆在你眼前的这个市镇时,我只能计划用三个月,恨不得用三天!请看看我的中国处于什么状态!——这就是为什么我在一切时候都显得急促的原因!这就是我必须咬紧牙关逼自己并催逼同人、国人将建设的速度、前进的步伐加快加快再加快,快到令人都感到‘可怕’的原因!”
“从去年——贵国的十六年,我们耶诞一千九百二十七年——起,中国的内政,变化的步伐,真是……可怕。可是,我的朋友,逼得你不得不以令人感到可怕的步伐十万火急搞建设、向前进的原因,还不光是中国的内政吧?”
“毕启先生此去是第十五次横渡太平洋了吧?”卢作孚好像有意把话题岔开。
“是。”毕启暗自佩服卢作孚的记忆力。
“你上船,到了重庆,千厮门有民生公司的驻渝办事处,会送你去朝天门赶上去上海的船。”卢作孚说:“谢谢,你的人把订的船票都给我了。”毕启掏出预订的船票看清了,“万流轮。”
“万流轮!”
毕启发现刚才还和颜悦色的卢作孚脸色一沉,毕启问道。
“快两年了。”卢作孚迅速令自己平静下来,望着扑岸的江浪自语。
“什么……快两年了?”
“确切说,一年零六个月又三天。”
毕启迅速心算,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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