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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早,才两点多。”
“谁那么讨厌半夜三更打来电话,神经病。”
“刚刚离婚又去了英国的那位伴郎同志,喝多了,心情不好。”
“哦,他呀。”晓维翻身背朝着周然,扯了被子蒙住头,在被子里说,“活该。”
时至今日,周然再回想起这些往事,也不胜感慨。为什么他也没早一点想起过去的那些事,早一点记住自己的以及别人的那些教训。
当周然的回忆随着夕阳一起沉入云层深处时,林晓维正与一位心理咨询师面对面。她通过报纸分类广告找到了这里。
晓维坐进一只手掌形状的沙发里,沙发柔软,将她深陷其中,犹如一只巨大的手把她捧在掌心。
中年女医师与她保持着一米的距离:“我姓童。我能为你做什么?”
“我最近睡不好,每晚做很多梦。梦境很平常,多半是些以前的事,但醒来后很害怕。”晓维说。
“最近你有什么不愉快或者让你紧张的事情吗?”
“我正在与我丈夫办理离婚,事情进行得不太顺利。”
“哦。”童医生沉吟了一下,“是你提出的离婚?”
“是的。”
“条件谈不妥?”
“不是。我的条件很低,可是他不肯谈条件,完全置之不理。”
“那就是他不肯放手。你们现在的状况是……”
“我们已经算是分居了。也许我需要等上两年才能离成婚。我想就是这件事情让我焦虑了。”
“离婚不需要那么久的。去法院起诉,拿出感情破裂的确切证据,或者拿出对方的过错。两年的等待是有点久了,长期处于这种悬而未决的状态确实容易产生焦虑情绪。”
“我不想和他闹得那么僵。不想让彼此难堪,让别人看笑话。我们虽然很久以来都相处得不太好,但是也从没真正地撕破脸。现在既然要分开了,我更不想这样。”
“你的内心深处,并不是很想离这个婚吧。”
“不要这么说。我是铁了心要离婚的。从我产生了离婚念头到下定决心,用了很长的时间,想了很久很多。既然决定了,我就没打算要改变,发生任何事情都不想改变。”
“你的表情看起来却不像你的语气那么坚决。你的心里还有留恋吗?”
晓维沉默了许久:“也许吧。最近总想起他的很多好处,每当这时候就不免想,我是不是可以原谅。这样想的时候,我觉得很难过。留下来,我对不起我自己。但是如果离开,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对不起他。”
“你在电话里对我讲,你疑心自己又得了抑郁症。你以前得过?”
“是的。”
“当时怎么治疗的?”
“当时完全没有意识到那样的精神状态是一种病,所以一直没治。我丈夫当时曾建议我去看医生,我为此与他冷战过。后来他在家的时间很少,请了保姆陪伴我,治病的事情也不了了之了。”
“如果你们的关系和你的环境一直没改善,你也没进行过治疗,后来是怎么好的呢?”
“让我想想……大概三年前的冬天吧,我和他去乡下度了几天假,遇上暴雪,我们被困在屋里三天,停水停电,连食品都快吃完。那几天过得很悲惨,但是回家后,我的病症却慢慢好了。”
“那几天你俩相处得很好?”
晓维点点头:“但是回家后,一切都恢复原状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同一时间,罗依一边驾着车,一边戴着耳机通话:“周然,你要的分析报告我已发到你邮箱。”
“谢谢。”
“我出去渡几天假,手机可能会接不通,有事给我网上留言。”
罗依挂掉电话,打开车内音响,丁乙乙的声音跳了出来。
“大家晚上好,我是丁乙乙。现在是晚上十点半,正在开车的听众朋友们,你们是否有了一点困意?我放一首老歌给你们提提神,《一无所有》。千万别开着车睡着了,否则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现在是傍晚六点多,离乙乙今晚的节目开播时间还有四个多小时,音响里播出的是昨夜录下来的音频。正是塞车时段,车子走走停停。罗依锁上车窗玻璃将喧嚣隔绝,乙乙的嘻笑怒骂充满狭小的空间。
“收音机前有刚参加完高考的同学吗?很久很久以前,当我还是个年轻人的时候,补充一下,虽然我现在也很年轻,高考结束公布成绩之前的那段日子,我玩得晨昏颠倒神经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