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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为证。但北欧恰好也构成了一个反证:新教伦理也能孵化出社会主义或半社会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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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非典时期
2003年春夏之际的非典时期,我是在乡下度过的。从电视里看,全国似乎进入了战争状态,只差没全天滚动式地播送国歌和战争动员令了。但乡下人对这种紧张不以为然。“什么非典呢?不就是人瘟么?”照他们的理解,鸡有鸡瘟,猪有猪瘟,人当然也难免人瘟,这事古已有之,没什么奇怪,哪用得着兴师动众?
贤爹还另有解释,说真命天子上台时都有一难,今年总书记刚上台,有非典这就对了,就证明真命天子不假了——依照他天人感应之说,似乎人们还得敲锣打鼓庆祝一番才对。
干部们去山口设卡,去集市收缴野生动物,还上门上户检查打工返乡者的体温……他们忙着忙着,总算把气氛搅得有些紧张。一天夜里,四面八方陆续响起了鞭炮。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一打听,才知道是山那边有一个哑婆子突然开口说话,称这次人瘟发作,阎王爷要收走三万性命,因此各家都得烧香三炷,燃炮三通,否则人畜平安不保。这个哑婆子差不多是第二政府,甚至是超级政府,其天宪一旦下达,就被人们口耳相传。
村里几个党员找到村长,说赶快打开广播吧,要大家快去买鞭炮。
村长有点犹豫:这是不是搞封建迷信?
党员们急了,说你前不久带着我们学“###”和六个“文明”(他们没记清到底是几个),学得我们的脚都肿了。学了这么多,总得要点实际行动吧?总得为大家做点实事吧?驱瘟送鬼,保境安民,党支部还不冲在最前面像话吗?……
这一说,村长才下了决心。
我后来听到的各种鞭炮声,就是村长广播动员群众的结果。
这事搞得乡政府不大体面。乡干部大多是大学生和中专生,承担着普及科学和破除迷信的职责。贺乡长立刻气冲冲地找到村长:“政府讲了这么多你们不听,一个哑巴婆子放个屁,你们就当圣旨。不是搞迷信活动吗?”
“礼多人不怪。放点鞭炮……不碍事吧?”村长觉得事情并不严重。
乡长更气了:“放鞭炮有卵用!你要是命里有,不放鞭炮也不会死。你要是命里没有,放再多的鞭炮也白搭。你也是个党员,怎么一点科学都没有?”
村长觉得这话在理,面带愧色,立即打开广播器传达最新指示:“各家各户都听好了!建伢子你尤其要听好!谁说哑婆子说话了?你们要她到我面前来嚎几声看看!还是贺乡长讲得对,要讲科学,放鞭炮没卵用。你要是命里有,不放鞭炮也不会死。你要是命里没有,放再多的鞭炮也白搭。你们不要听了风就是雨,屎不胀尿胀,尿不胀屁胀,听信那些烂嘴巴的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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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青龙偃月刀(1)
何爹剃头几十年,是个远近有名的剃匠师傅。无奈村里的脑袋越来越少,包括好多脑袋打工去了,好多脑袋移居山外了,好多脑袋入土了,算一下,生计越来越难以维持——他说起码要九百个脑袋,才够保证他基本的收入。
这还没有算那些一头红发或一头绿发的脑袋。何爹不愿趋时,说年青人要染头发,五颜六色地染下来,狗不像狗,猫不像猫,还算是个人?他不是不会染,是不愿意染。师傅没教给他的,他绝对不做。结果,好些年青人来店里看一眼,发现这里不能焗油和染发,更不能做负离子和爆炸式,就打道去了镇上。
何爹的生意一天天更见冷清。我去找他剪头的时候,在几间房里寻了个遍,才发现他在竹床上睡觉。
“今天是初八,估算着你是该来了。”他高兴地打开炉门,乐滋滋地倒一盆热水,大张旗鼓进入第一道程序:洗脸清头。
“我这个头是要带到国外去的,你留心一点剃。”我提醒他。
“放心,放心!建伢子要到阿联酋去煮饭,不也是要出国?他也是我剃的。”
洗完脸,发现停了电。不过不要紧,他的老式推剪和剃刀都不用电——这又勾起了他对新式美发的不满和不屑:你说,他们到底是人剃头呢,还是电剃头呢?只晓得操一把电剪,一个吹筒,两个月就出了师,就开得店,那也算剃头?更好笑的是,眼下婆娘们也当剃匠,把男人的脑壳盘来拨去,耍球不是耍球,和面不是和面,成何体统?男人的头,女子的腰,只能看,不能挠。这句老话都不记得了么?
我笑他太老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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