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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黛有点茫然:“为什么要说这个?”
“我是个木头疙瘩,从来不懂得变通,决定了的事情会一条道走到底,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乌鸦说:“感情上也是这样,我喜欢另外一个人,就算不能跟她在一起,我还是喜欢她。”
雪黛的脸一下子全白了,她捂着眼睛转过身,又捡起地上的土块,劈头盖脸地扔到乌鸦的脸上,大声说:“死木头,穷小子,谁管你那些!”朝他脸上吐了口水,转过身就跑了。
乌鸦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转过身回到院子里,正看见顾庭树若无其事地坐在石桌前吃板栗。顾庭树很歉意地说:“不是有意要听的,但是两位的嗓门太大了。借问一句,早饭呢?”
“喂狗了。”
于是他只好继续吃板栗。乌鸦坐在旁边整理药箱。他把银针擦拭干净,装进药囊,然后开始擦拭自己的长剑。他是惯于流浪的人,行走江湖时带的东西并不多。过了好一会儿顾庭树才反应过来:“你是不是要走了?”
乌鸦郑重地点头,他很讨厌顾庭树,就算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他也不会有跟他说话的欲望。
寡情的顾庭树第一反应是高兴——终于去除了心头大患,然后又指着屋里:“灵犀的病……”
“已经好了,”乌鸦声音很低:“我舍不得她,所以才耽搁了这几日。”
顾庭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哦了一声。看起来他是赢家,但是他绝没有嘲笑乌鸦的想法,这样痴情的人不应该被嘲笑的。
乌鸦把药箱背在肩上,右手握着剑身,他的衣服破旧而洁净,睫毛长的像个孩子,然而眉头微蹙,带着与他这个年龄不相称的忧伤,他轻声而随意地说:“那,我走了,你们走的时候帮忙把门带上。”
顾庭树更加意外,剥到嘴里的板栗肉都掉在了地上,他站了起来,忽然发现乌鸦很瘦,面孔还带着半大孩子的稚气。顾庭树下意识地挽留:“这么突然,一块儿吃个饭吧。”顿了顿又忽然说:“你等一下,我去叫灵犀。”
他知道乌鸦对灵犀的感情,并且也意识到这次很可能是永别。既然他们两个不能在一起,至少也应该好好道个别。顾庭树跑回屋子里,把刚刚睡下的灵犀推醒,又抓起衣服往她身上套。
灵犀声音怯怯的:“让人家再睡一会儿嘛。”
顾庭树转过脸看窗外,院子里已经空荡荡的了。他手一松,顿了顿才说:“没事,你接着睡吧。”
乌鸦在山上学艺的时候读过许多游记,他生在南方,还没有见过沙漠,因此他这次一路往西北方向走,想看看阿尔泰山和塔里木盆地的沙漠。他刚走出明珠镇,就有一队人马风驰电掣地跑来,手里挥舞着大刀,刀刀砍向要害。
乌鸦早就对这伙人烦透了,之前几次交手都手下留情,这次决定把他们打老实。这伙人是雪黛的家仆,武功虽然不弱,比起乌鸦却差远了,一小会儿的功夫就全被撂翻在地上。乌鸦的剑并未出鞘,长剑指着随后而来的雪黛,冷冰冰地说:“下来。”
雪黛有些发愣,踉跄着下了马,手里握着缰绳才勉强站稳。这个时候的乌鸦有些陌生,甚至带着一点阴沉狠戾的神色。雪黛攥紧了指尖,胸膛剧烈地起伏,她有些恐惧,有些愤怒,也有一点兴奋。
乌鸦啪地打了她一个耳光。从力道上来说,一点情面都没留,雪黛也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来。那些复杂的情绪瞬间被寒冰浇灭了,即便是很多年后,想起这一巴掌,她也会觉得彻骨的寒冷。
“这是还给你的。”乌鸦低头看着她:“现在我们两不相欠了。”
然后乌鸦转身就走了,雪黛僵立在原地,再也没有勇气去追他。
当天夜里乌鸦错过了投宿的城镇,只好在野地里露宿,好在有一个废弃的草棚,他抱了许多稻草铺在木板床上,舒服地躺下,身下的稻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月光洒下白银似的光芒,空旷的郊野里升起蓝色的鬼火和明黄色的萤火虫,他望着皎洁的月亮和深蓝色的天空。心想,真是温柔的夜晚。
灵犀仰着脸看那月光,呆了半晌,又一言不发地往前走,顾庭树提着一盏灯笼陪在她身边,青石地板上回荡着两个人的脚步声。
“他中午时走的,这会儿只怕已经在十里之外了。”顾庭树声音放得很轻,是那种伏低做小的姿态。他再次去拉灵犀的手,又被她摔开。明知道这样的寻找没有结果,顾庭树还是耐着性子陪她走。
两人出了城镇,旷野里寂静无声,四条土路通向四个方向,但是鬼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