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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廿日下午一时传到了北京,清廷举朝顿时骇得手足无措,廿一日有旨派陆军大臣荫昌统率近畿陆军两镇南下征讨,并令海军提督萨镇冰率领海军即日赴援。
就在这天,袁世凯“奉旨养病”的洹上村,来了一位秘密客人,这个客人是被派南下作战的冯国璋,他专门赶来向袁请示方策。袁给冯六个字的锦囊妙计,是:“慢慢走,等等看”。袁的这六个字,立即影响了荫昌率领的北洋陆军,他们果然以极迟缓的行动准备出发作战,荫昌一看苗头不对,也就留在北京没有动身。
八月廿三日,清廷起用已罢黜两年余的袁世凯为湖广总督。袁世凯的再起是内阁总理大臣奕劻保荐的,摄政王载沣虽然不欢喜老袁,可是要打仗必须倚靠北洋军,北洋军则全是袁一手训练 ,所以不得不用袁。袁不仅是湖广总督,同时兼办剿抚事宜,照这道命令,等于是荫昌的副手,袁当然很没趣,于是以“足疾未痊”的理由,推辞了这个湖广总督的任命。袁本来并没有足疾,可是当年摄政王载沣放逐他的时候,硬说他有足疾,勒令请假养疴,如今袁正好用足疾来回敬。意思是:“我明明无病,你叫我养病,如今事急来求我,我也只好给你一个因病不能复起的回敬。”
奕劻见到袁的来电,乃派内阁协理大臣徐世昌于八月廿九日微服前往河南彰德洹上村访袁,这两个老狐狸如此这般一番,徐就折返北京,装出一副又丧气又生气的样子对奕劻和满朝亲贵说:“真是不知好歹,他竟提出条件,他说:要我干未尝不可,可是必需得听我意见。我看还是叫荫督帅快赴前线去吧,没有袁世凯不见得就不能打仗。”奕劻问徐是些什么条件,徐支支吾吾说出了袁的六个条件:
(一)明年召开国会;(二)组织责任内阁;(三)开放党禁;(四)宽容革命党;(五)授以指挥前方军事的全权;
(六)保证粮糈的充分供给。
袁世凯和徐世昌串演的一幕双簧,袁的条件是真的,徐的气愤是假的,袁的用意是利用革命党对付清朝,再留着清朝对付革命党,自己有北洋军为本钱,坐收渔人之利。袁的条件等于把清朝的军事和政治大权都拿过来,在清朝政府不答应以前,他落得于“在黄鹤楼上看翻船”。
袁敢这样“作状”,自然是有恃而无恐,因为清廷在这时候,是非倚赖北洋军不可了。
清廷自武昌起义后,已经完全明了局势的严重,知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所以只好用软功来缓和革命力量的膨胀,不敢用高压的流血手段来镇压。因此八月廿九日下了一道上谕给各省督抚转谕军民:“从乱者不咎既往,倘搜获名册,亦当立予销毁。”清廷的怀柔,比起袁世凯的六个条件当然差得多,袁的条件从徐世昌口中宣布后,清廷要员都不赞成,照袁的条件,不但奕劻的内阁总理大臣做不成,就连摄政王也干不下去。
袁世凯算定了清政府不会一口气接受了他所提出条件,于是他便暗中命令北洋军将领按兵不动,不听荫昌的指挥。
荫昌南下后,北洋军全部停留在信阳和孝感之间,兵车阻塞不通。自八月下旬到九月初,荫昌的号令完全不行,只落得在孝感满头大汗,跳着脚骂人。而一省一省的独立,就像传染病蔓延得那么可怕,革命的声势一天大过一天,北方各省也酝酿着要学习南方诸省。
辛亥年九月初四日,革命军在汉口发动攻势,进展到三道桥,惊慌失措的清廷,不得不向袁更让一大步,九月六日解除了荫昌的督帅职务,派袁世凯为钦差大臣,节制冯国璋的第一军和段祺瑞的第二军(这时第二军分布在武胜关一带,为后援部队),以及水陆各军。
袁世凯再起了,就在他的新命发表的这一天,北洋各军奉到袁的秘密指示,要拿点颜色给革命军看看,于是汉口的革命军便受到前所未有的猛烈的进攻。革命军前敌总指挥张景良通敌。张原任清军第廿九标标统,武昌起义后被推为都督府临时参谋长,但他对革命事业没有信心,曾劝黎元洪弃职潜逃,被革命军发觉本应处以死刑。因蔡济民等是张的旧部,极力为之开脱,并推荐他为前敌总指挥,叫他戴罪立功。他怀恨在心,九月六日北洋军发动攻势时,张竟派人放火焚烧弹药辎重库,军心因而大乱,北洋军乘势占领了汉口的大智门。
袁这时还在彰德的洹上村,他露了一手,一方面给清朝尝一点甜头,一方面给革命军看一点颜色。钦差大臣和前方军事的指挥大权,对袁来说还不过瘾,他要在这鹬蚌相争的局面中得渔翁之利。因此他仍然在洹上村的养寿堂抱着他的“病脚”,钦酒赋诗,一付闲情逸致的姿态。对清廷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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