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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李鹤年伏在马鞍上唤来一名亲随,无力道:“你速速进城,保护好刘得功的家眷,有敢侵扰者立斩!”片刻后,报捷的偏、副将佐陆续回来,也有一个坏消息被带了回来:匪首之妻刘郑氏闻听刘得功自刎,已在家中悬梁自尽。李鹤年听到此消息,呆立马上,良久无言。
江南大地的平定在两年之后,李鹤年剿灭太平军余部十余股、数万人,朝廷追记前功,由河南巡抚进闽浙总督,封顺平侯,加太子太保衔,成为建衙开府的封疆大吏。圣旨颁过,李家张灯结彩,李老爷一连数天笑得合不拢嘴,逢人便夸自己这儿子为李家光宗耀祖,李鹤年几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更是张罗着摆了三天的流水席,要替这个亲弟弟好好排场一下。忙完了迎来送往,李鹤年忽然想起当年给自己算卦的那个独臂道士来,细细想来这些年的经历,似乎都在他计算之中。李鹤年兴之所至,当下准备车马,要上莲花峰道观去探访一下这位通晓玄机的道人。
莲花峰山峦依旧,道观经过这许多年的兵祸,更加残破,庙舍大半坍塌,还有被焚过的痕迹,只有观后的一垄菜地,才显露出有人居住的痕迹。李鹤年欣然走进破落的后院,却找不到一个人影,只在简陋的卧房墙壁上,看到一首墨迹刚干的打油诗:是非恩怨两苍茫,看开一些又何妨?天下江山皆是梦,不如半碗糙米汤。
作者注:刘得功、程学启、李鹤林在晚清皆有其人,程原为太平军悍将,后确先降而后被刘得功毙于嘉兴城。但文中所述三人关系皆为作者杜撰。愚以为,武侠与历史,就如同米饭与鸡蛋,还是炒在一起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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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行之·海上花(1)
文:扶兰
一
孟剑卿悄然穿过铺满黄叶的庭院,深秋的夜风寒意袭人,池塘中枯败的荷叶在风中萧瑟摇摆。孟剑卿深吸一口气,踏上了横贯荷塘的曲折竹桥。沈光礼就在竹桥尽头的荷香居等着他。
孟剑卿一直不明白,沈光礼这位权势熏天的锦衣卫指挥使,为什么会选择住在这样一个僻静得近乎荒凉的地方。正如他也不明白,向来忌讳“光”、“秃”之类字眼的洪武帝,为什么会容忍沈光礼经常在御前出现。锦衣卫中上上下下各色人等对沈光礼的敬畏,并不仅仅因为他的职位,也因为他总像笼在云雾之中的神秘莫测。
灯光摇曳,沈光礼靠在椅中,脸容在灯光下忽隐忽现,捉摸不定。孟剑卿单膝跪下行礼。沈光礼抬手示意他坐下,打量他片刻,说道:“你到我手下,快三年了吧?”孟剑卿拱手答道:“是。”
沈光礼出了一会儿神,接着说道:“你如今是校尉——也算升得很快了。这三年来,你好像没有出过一次差错吧?”孟剑卿迅速在心中忖度了一下,才谨慎地答道:“属下不敢说从没有出过差错,只不过不曾耽搁公事而已。”
沈光礼微微一笑,拈起桌上的一张薄纸,孟剑卿急忙趋前,双手接过。纸上是一个年轻男子的画像,眉宇之间,英气飞扬,令人一见之下,便很难忘记。沈光礼慢慢说道:“这个人名叫江无极。给你三个月时间,将他带来见我——记住了,我要一个活生生的江无极。他若死了,不论是你杀的还是别人杀的,你都等着给他陪葬吧。”
孟剑卿心中凛然一惊。沈光礼不是不知道,他的刀法,向来重在杀敌。但是他没有质疑,将画像小心地收入怀中,想了一想,说道:“属下斗胆想问一声,此次行动,属下可以调用哪些人马?”
沈光礼掷给他一面金牌:“锦衣卫中,千户以下,凭此牌可以任意调动!”
孟剑卿握住那面沉甸甸的金牌,深知此次行动事关重大,告退出来,仰望夜空,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希望这寒冷夜风能够令自己灼热的一颗心平静下来。
沈光礼在窗后遥遥打量着他。那名酷似严二先生的老奴为沈光礼斟上一杯热茶,退立在一旁,探询地说道:“沈大人,你怎么不告诉孟剑卿江无极是什么人?”
沈光礼淡淡道:“他自然会去打听明白。若是连江无极的出身来历都不知道如何查,他也不必去办这个案子了。”停一停,他又道,“老严,你还是关心他的,对吧?”
那名老奴低下头来:“无论如何,他总是我二弟和五弟、七弟的弟子,恐怕也是我们严家十三斩的唯一传人。”
沈光礼看他一眼:“那么这一回,你亲自出马如何?免得他一不小心将江无极给斩了,我只好杀了他来向小西天交代。”
那老奴踌躇一下,才答道:“孟剑卿若是连这点子本事都没有,也不值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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