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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回廊将门厅、正殿与左右两厢连接起来。
那回廊虽非雕梁画栋,顶上却画满了佛陀转生、修持、布道、讲经的故事,颜色鲜艳,人物活灵活现,显是建成不久。
一名年轻僧人站在正殿门前,静静地看着武约一行人绕过回廊,走上大殿的台阶,这才双手合十,朗声道:“阿弥陀佛,贫僧代师尊恭迎武才人。”
武约望着潭中的荷花,口中说道:“尉迟洪道,你跟了你家师尊出家,这一向可好?”
那年轻僧人微微一笑,道:“武才人笑话了。出家乃是修行,哪里有好与不好之分?现下贫僧叫做窥基,尉迟洪道这个名字,现下也很少用了。”
这僧人本是长安显贵子弟,其叔父乃闻名天下的开国藩王尉迟敬德,父亲尉迟宗乃是左金吾将军、松州都督,封江油县开国公,与武约父亲武士镬本是世交。
十几岁的时候,他在街上游玩,却被刚刚回国、受封为国师的玄奘法师一眼相中,竟亲自到尉迟宗府上,执意要收年幼的尉迟洪道为关门弟子。
尉迟宗本不想与之,怎奈玄奘认定此人乃继承自己佛学之人,申告到皇帝跟前,皇帝为了宣法弘道,一纸诏书下来,命尉迟洪道替皇室出家。
尉迟洪道百般无奈下,与玄奘约法三车侍候:一车美女家眷,一车美食好酒,一车书籍,史称“三车和尚”。
但尉迟洪道出家后,果然天资奇高,悟性无人能敌,年纪轻轻,已经成为玄奘门下第一高徒。
武约“嘿嘿”一笑,道:“你还好意思说很少用了?你既已奉旨出家,在俗世的一切都应已斩断,听你这么说起来,难道俗家的名字,偶尔还要用一下?”
窥基道:“我佛观世界,万法皆空。武才人是空,贫僧也是空。名字只是躯体的代号,难道还分俗家与出家?都是空的罢了。
“师父就在殿内,请武才人入大殿说话。”
说着指引她进入大殿,自己却不进入,只在门口守候着。
武约一路从太阳底下走来,乍入大殿中,顿时两眼一抹黑。
她并不说话,静静地站在门前,一直到眼睛渐渐适应,这才手一摆,令侍女等人退下,独自进入殿中。
这座大殿,是皇帝于年前驾临译经院,因见玄奘师徒与僧众吃住均在一处,甚为艰苦,才命人在译经院隔壁建起,做为玄奘法师专门休息的场所。
殿中不供养任何佛像,偌大的殿堂中,只有空落落的几排柱子,最深处随意地散落着十数个蒲团,是玄奘平日为亲传弟子讲经之处。
正上方悬着御笔“佛法宝圆”匾。
其时正值初夏,大殿三面落地门扇全部洞开,却并不怎么明亮,愈深入,愈是黑影四合,寒气逼人。
武约不自觉地连打几个寒颤,却不回头,一步步走向那一堆蒲团。
四下里并无一人,约好在此等候的玄奘法师,更是毫无踪影。
这里除了蒲团,空无一物,连张小几也没有,且众蒲团堆放杂乱,全都一模一样,难以辨清哪一张是玄奘的。
武约在蒲团边上站了一阵,心中渐渐清明,咳嗽一声,坐了下来。
不料刚一落坐,就听见一人道:“你坐的那一张,是我的。”声音又冷又淡,似非人间所有。
武约心中扑通一跳,脸上却不显出,努力镇定了一下,也冷冷地道:“我坐了,就是我的。”
那声音道:“你凭什么?”
武约想也不想,便道:“我坐在这里,便是凭据。”
那人一愣,沉默了半晌,忽然“哈哈哈,嘿嘿嘿,哈哈哈”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道:“有趣!有趣有趣!”
声音飘来飘去,似无定所,明明前一句“有趣”还在左边,下一句已经飘到头顶,接着又飘到身后,仿佛有许多人同时在大殿四周开口说话一般。
跟着“砰砰砰”之声不绝,大殿前、左、右几方的木门同时关上,殿中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武约的一颗心几乎跳出喉咙,但她毕竟驾驭众多武林高手多时,知道这不过是更高明的武功而已。
况且这个人敢在译经院中如此,必是玄奘本人无疑。
她自幼便坚奉“宁可打杀,不可吓杀”的原则,此时于一片漆黑中,更无所畏惧,伸手毫不客气地在身旁的蒲团上,重重地拍了两下,叫道:“大师是国师,不是跳大神的。我有要事前来,快过来坐好!”
只听那声音道:“我坐了。你有何事,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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