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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民同乐的皇帝,当此祭奠之日却一改常态,待在幕后一直未曾现身。他不经意的想起了一些在宫廷内传言已久的话:
“皇上病了病得很重”
“听说圣上猜忌某位大人”
“听说,祸患就在内城之内”
“牡鸡司晨啊”
想到这里,李洛眉毛一跳,眼光转动,望向左首不远处的二楼回廊。在一干如花似玉却又千篇一律的妃子之中,只有一位妃子自始至终昂然端坐,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既不言语,亦不欢笑,眼望前方,仿佛这天籁之乐与她无关。她的神情仿佛在显示她之所以坐在那里,只是因为要她坐在那里。而无论她坐到哪里,总是立刻受到最大的关注,善意的,和更多恶意的。也许就因为这样,她的风度与姿态时刻都保持着最佳放眼座中,无可匹敌。
武约莫非你察觉到什么了吗?
“李洛,李洛!你也去过西域吗?”
“恩?”李洛忽的一顿,回过神来。林芑云正看得眼睛发亮,使劲扯他的手,一面指着楼下某处道:“看那是哪国人啊?穿着那么怪的衣服。”
李洛往下看:“哦,那是西域薛延拓部人。他们新近战败,特来纳贡的。这些化外之人,不懂礼仪,亦无规矩,见了我大唐皇帝陛下居然还不自称儿臣国。后来与之接壤的都护府都督黍将军连夺他们二十多个城镇,这才慌了神,承认我大唐皇帝陛下为天可汗。嘿嘿,如今我大唐乃天朝圣世,威服四海,随便给他们一点教训,也好让这些粗蛮之邦早日得享圣化”
正说着,只听军鼓声音又急促响起,那十三名军士迅速收了剑,仍平举在胸前,有条不紊的聚在一起,在鼓声与羌笛合奏声中徐徐后退,直入幕中不见。那激昂的鼓点与悠长的笛声相携拨高几个回合,骤然一顿。“!”的一声锣响,四下刹那间只剩下清越的铜锣声激荡纵横,绵延漫长,但终于也消失不见。
大殿内静得可怕,并不闻一丝人声,连轻轻的佩环扣响都没有人人都绷紧了身子,屏住呼吸,在沈静中略现忐忑的等着。
须臾,长春殿首领太监陆福儿自那黄绢幕后钻出,一扬嗓子,道:“圣上命:赏金百两,绢百匹!”
大殿内顿时彩声雷动,掌声四起这是今晚皇上赏得最多的一次,焉有不拼命鼓掌的理?
林芑云也道:“好!”抽手回去,跟着鼓掌。李洛感到手背上略略一寒,心中微叹一口气。接下来的节目不外是歌舞、戏文,他心中不知为何烦闷不已,便转了头,又往武约那边看去。他想起今日下午武约面见林芑云时的情形: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竟公然以姐妹相称,其欢跃之情,瞎子也看得出来。一张艳绝宫廷傲视天下的脸与一张清丽绝俗飘然出尘的脸凑在一起,满殿人都看得呆了。但只有他李洛知道,其中一个人几乎恨不得提着刀子来见,另一位呢,自己就是她的刀子,而且是早就已出手这般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事他见得多了,亦早麻木了,然而,当他看到林芑云笑得那么甜,那么纯真,喊得那么亲切时,却突然心中一痛那不该是那个嘻嘻哈哈笨手笨脚的林芑云做的,绝对不是!那般的假,那般的无助,那般的虚以委蛇委曲求全,那般的让人心碎
那一刻仿若天雷崩顶,他只觉得自己已犯了世间最大的罪过,这辈子烧香拜佛盖庙捐身乃至自残自戮以谢天下都无法挽回了。
而武约呢?她又是幸福的么?看到她那份矜持的表情,愈是坚强,李洛心中愈痛。难道世间之事就是这么无奈,一个人被逼,便逼别人,然后又逼到下一个人身上,一个个一代代的传下去么?到底有没有既不逼别人,又不被逼的终点呢,有没有他李洛可以无所谓欢与悲,无所谓敬与畏,无所谓一切所谓的地方呢?那个终点,是否就是死呢
忽然间,林芑云重重的推了自己一把。李洛身子一颤,脱口而出道:“不”
却听楼下一个女子唱道:“北阙层城峻,西宫复道悬。乘舆历万户,置酒望三川。”
这声音如莺啼燕语,柔若无骨,偏偏又声声震耳,让人打心底里软得魂魄荡漾,不知身之所处。林芑云俯过身来,在他耳边兴奋地道:“娇芙娘!看她那身衣裳,好美!”掩嘴而笑,拍拍他的手,又缩回去,继续俯在栏杆上,睁大了眼睛看。李洛便往下看了一眼,见是风韵十足的一位女子,容貌虽比不得武约那般惊心动魄的娇艳,却也别有一番动人姿态。她穿的衣服嘛,只是一袭淡青长裙,不过看得出乃得自名师之手,削剪得体,衬得她娇小动人的身体愈发玲珑。裙上自底到腰间,用白线绣着一朵怒放的牡丹,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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