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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面前。我看到捆绑的绳子,闪光的刀,遍地滴落的血。那些伤痕真实存在过,至今还存在于我紧密遮掩的内衣之下。我从来不敢看恐怖片,可那天所发生的事情,比我能想到的全部恐怖片还要恐怖。
后来有一天,我在食堂吃饭,周围的三个座位没人坐,无所谓,我已经麻木。四周议论声越来越吵,越来越吵,有人直接在食堂门口敲饭盆,高声地喊,“29楼打人了!”听说那人,将我们学校一个学生直接从上铺抓下来,摔到地上,然后拿凳子砸到人家身上,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打去了半条命。我不关心,那段日子仿佛失语,又或者失聪,听什么都无动于衷。可再过十来分钟,那人一身杀气地出现在食堂大门前,学生自发为他分开一条路。我抬起头,看见那个我害怕的人,正双手握拳,站在十来米开外,看着我。正如梦中所见一样,他布满阳光的胳膊和手腕上,也沾着血。
“就是他打人吗?为了法学院的那个男生?”“谁知道?据说打得可凶了,就刚在29楼男生宿舍打的,一个楼管加上两个学生会的,都没拦住。”“也就牛逼半小时,报警坑死他一辈子。牛逼什么呀,死同性恋……”
“杨宽,你疯了吗。”
“我没疯。是这些人有错,你看着。”
说完他转身,挥拳,将那些骂我噁心的,绘声绘色形容我在男人身体底下卖屁股的,说我是不要脸二椅子死同性恋的,统统都揍了一遍。听起来很辉煌,他把整个食堂的人都揍了。但其实并没有那么难操作,因为绝大部分人都傻站着,极少反应过来,尖叫着拼命往外逃。女生分贝高,她们一叫整个食堂都惊动了,一时间,有如泰坦尼克,大门被盲目往外冲的人群堵了个水泄不通。连食堂师傅都傻,拎勺站在玻璃橱窗后一动不动。在混乱之中,杨宽一揍一个准。以他为中心,很快倒了一大片,那气势那么吓人,居然没有人想要跟他对着干,又或者以身试法,抱团上前来阻止住他。倒下去的都是些不甘示弱的男孩子,杨宽从不打女人。对于那些躺在他手臂上头发散乱吓得直哭的女孩儿,他威胁地提一提拳就放过了,“女人就不要再这么尖酸刻薄了。”我听到他对其中一个女孩这样说。不知道该想哭还是想笑。
☆、第 6 章
一片惨叫,恐惧在人群中无理性蔓延着,人们还传说他背了刀和枪。其实都没有。杨宽打架,向来靠的只是赤手空拳,血肉之躯。我不能面对这一切,早早逃离了那个修罗场。一度欲往法学院,去办公室找平时关系还不错的一个辅导老师。可转念一想,我毕竟已经堕落脏污到这个地步了,哪里还有什么脸面去求助于任何人呢。
我坐在北边湖畔森林的一爿长椅上发呆,期盼枯枝败叶能够把我和世界隔绝开来。可是杨宽一身汗水脏兮兮地出现在我面前,他胸前的白衬衣都烂成布条,将两肩摊开,“周灼,连你也害怕我吗?”他身后,跟着浮现一长串警察。
“都什么时候了还唧唧歪歪的。带走!”一身制服的民警队长叫嚣着,命人把我和杨宽都铐上,头蒙衣服,离开了校园。
警车一路鸣笛,驶进学区派出所,派出所非常狭小,看得出条件也不好。警长命我们蹲着,也不审讯,只当我们是共犯,劈头盖脸一通训话。让下属带我们进小房间,一个为栅栏所隔开的半面铁笼。地上什么也没有,胡乱趴着些可疑的水迹,墙体顶端,一个简陋的通风口,一股排泄物的熏臭味儿。今天所里人少,在我们来之前,只进了一个小偷,一个疯疯癫癫往水泥石灰里寻找食物的流浪汉。
我双手抱头,缩成一团,开始回忆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办,这才发现,多年来死读书,居然完全派不上用场。国内大学不注重实践,大一开的都是通识课,大二上学期才开始笼统讲宪法和法学原理。律所实习这么久,只会贴发票,以及从最外围了解些公司财务案件。待到那位身材丰满长相可亲的女警察过来给我们送饭时,我抓住机会,隔着铁栏叫道,“姐姐,姐姐,在这种情况下,派出所通常都是怎么处理的,拘禁记录会写进档案吗?请您千万要告诉我,我是学法律的,以后还要做律师!”
“学法律的怎么还这样法盲,”美丽的女警官看着我,和蔼地说。“在公共场合打人是重罪,年轻人,不能这样罔顾自己的前途。我们正在联系学校,等校领导派人过来,或者等你家人拿钱来保释吧。”
怎么可以惊动我家人,他们又拿什么来送我出去?我想着,血都凉了。
“既然考上了这么好的大学,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净跟社会上人学坏。”女警官数落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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