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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这叹息的声音那样的绵长,那样的无可奈何,天与地都在应和。
唉——
那同样的太息不知在何处响起,那么清晰地传如耳中。
她的眼皮是那样的沉重,她缓缓地闭上,闭上……
就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清凉的气息自主地经鼻孔窜进心肺。身心舒服了些,意识又分明清晰起来。
她用力的呼吸着,贪婪的呼吸着。
这清凉在心肺间越积越多,慢慢地扩散到四肢百骸,所到之处,舒爽难言。末了,又缓缓聚拢,隐于丹田。而真气又开始自行流淌周身,自前胸到后背,由后背到前胸,从脚至顶,自顶至脚,不眠不休。
她觉着好疲倦,昏昏入梦。
第二卷 第二十一章 泪表初衷
辽鹤归来,故乡多少伤心地。
寸书不寄,鱼浪空千里。
——周邦彦《点绛唇》
人小躺在山巅,闭着眼,让身体深嵌厚厚的积雪里。他希望外界的刺骨冷寒可以冷却沸腾的思绪。
他觉得是该离开杨惜芳的时候了,他为自己编织来见她的借口,想像的情节是至此为止的。可是,没见到她的时候,他可以找千百个理由不见她。即使相思难耐,他尚可以忍受种种煎熬。见到她以后,他的心境在不知不觉间改变的了。有一种莫名的诱惑劝说他不要离开,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可以如汤沃雪地操纵无数江湖帮派、人物的命运,太多的时候他没法控制自己的心绪。他常常想:只要能守着她,一辈子做她的奴仆也在所甘愿的吧。
没有人强迫他,也没有人劝说他,离开只是他强加给自己的,至于个中原因,谁也无法明了。那是他心中浇不去的块垒。
嘎——
一声野鸟尖锐凄厉的叫声划破长空,在寂寂空山盘旋回响。
人小的心无比的感伤起来。
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的意味索然?
为什么,人生这般的无可奈何?
是什么阻着我离去的脚步?
只听见,
孤音寥寥。
一切已经成为往事,往事的对错已不重要;可是,谁来解开心中那茫无头绪的结?
杨惜芳疲倦的睡去,她不知道这一睡,竟达三日之久。
三日后,她醒来,睁开长长的睫毛掩盖下美丽的双眸,竟发觉世界上的一切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变得如斯的美妙。到底怎么美妙,却又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总之,竟不自觉的感到自己与天地融为一体了。四肢百骸里,充盈着无穷无尽的活力;躺在温泉里,全然感觉不到水的存在,仿佛水就是自己身体的一分子。
人小照例不在洞中。
柴火劈里啪啦的响声,构成了一串曼妙的音符,没有了以前的单调与乏味。
她在温泉里仔细的濯洗,要洗去曾经留在身上的屈辱。她的心中有一种倔强的念头,除了她的容与,她不能忍受其他男人碰到她的身体。良久,才出来穿好衣物。四顾洞中,发现整个洞内竟有些居家的味道了。
左侧靠洞口处,垒起了马圈,白马正在呼儿呼儿吃着草料。左侧近温泉处,砌了一座炉火,柴禾在炉膛里熊熊地燃烧着,发出劈啪的响声。炉火远离温泉一侧,有张石桌,上面整齐地摆放着锅、碗、瓢、勺、桶之类的生活用具,另一侧则稍显凌乱地放着油盐酱醋等物事。
洞的间中是张粗木八仙桌及几条藤椅。桌上有一个烛台,一个茶壶,两只茶杯,一碗汤。汤似是新煮不久,还冒着丝丝热气,那熟悉的香味不断诱惑着她。她知道这一定是受伤时人小常常喂自己喝的那种汤。
右侧从前铺草处,换成了一张搭有纱帐的单人床。
杨惜芳惊呆了,她实在想不到人小心是什么做的,竟可以细如纤尘。
坐在藤椅上,端起汤,她喝了一口,感觉十分的爽口,又喝了一口。想喝第三口时,却怎么也喝不了了,——她悲哀地发现,自己仿佛被别人封住了全身穴道,无法动弹。而这一发现,终于解开了困绕于心的结。她知道,她误会了人小。原本觉得十分羞愧的事没有发生,本是值得高兴的事,但为什么会有些许失落,仿佛心被什么东西捶了一下似的。
人小他竟不屑于看我一眼吗?
他——
她没有让自己陷下去,那横亘在心若干年的身影才是真正煎心熬肺的痛。
约莫半个时辰后,体内运转不息的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