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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臣有关的奏表,那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躲在宫墙转角处的阴影中,眼前不远,又是一列巡夜军整齐地走过。
寒风冷如刀割。
她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强打起精神,悄声道:“再重复一遍。”她望着那个侍卫,“这里是皇宫内密道的入口,你走进去,一直往前,二百步左右会碰到一面墙。”
这个密道——说来话长,是她和敬宣小时候溜出宫的时候发现的。这个入口的位置极隐蔽,仅仅靠口头描述很难说清。所以她不得托大一次,冒险亲自带人来。
那侍卫点点头。
“然后,向右转再向前走,到没路的时候,你头顶会有一个出口。上去就是奏曹,你就在那里等着左青公子,知道么?等他到了,你务必告诉他,我命令他必须回来。”
“是。”
“你们从密道出来,切不可从宫内走。”
“是。”
嘱咐完了,静亭小心翼翼蹲下身,拨开脚下的一团枯草。果然,一个几乎与砖石同色的圆形盖子露了出来。她扣住盖子的一边,慢慢将其打开。
侍卫纵身跳入了洞口。
接下来的,似乎只有等待。无比漫长的等待。
静亭的脸在寒风中已经没什么血色,嘴唇微微颤抖。她不知道左青绕开皇宫眼线进入奏曹,和侍卫走密道相比,哪个更快一些。她已经很久没有冒这样大的险了,一旦左青和那个侍卫有一人暴露,就是满盘皆输。
肩上忽然一暖,转头看见湛如脱了披风给她穿上。静亭怔了一下,没有拒绝,只低声说了句“谢谢”。
湛如从怀中取出瓷瓶:“公主先上药吧。”
方才一直忘了,现在才觉得手腕依旧是火辣辣地痛。也幸好他记得把药随身带来,静亭正要拿那瓶子,湛如却执起她受伤的手:“我来。”
袖口向上卷起两寸,露出一截略微肿起的皓腕来。湛如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沾了微凉的药膏细细涂在她手腕上。他不说话,只是略低着头,额前的发丝遮住眼睛。
静亭有些脸红,望了望他漂亮的侧脸,又将目光转开。
药很快涂好了。湛如将瓶子给她:“这个公主留着,多用两日就消肿了。这几天不要使力。”
静亭轻轻“嗯”了一声。一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湛如瞧着她神色,想了一想:“公主可是要惩治一下符央么?”
“……不了。还是先顾着左青这边吧。”
竟然还没有音讯……
时间慢慢流逝,静亭的心里不安越发深重。仿佛希望这夜长得永远不要结束,可是每每望着宫墙,又希望时间能再快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在静亭已经冻得手脚冰冷的时候,听到身后的宫墙内传来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宫门“吱呀”一声,缓缓地打开了。
一个太监模样的老者走了出来,身旁有人给他提着灯。紧接着,后面还跟了一群手持宫灯的宫女和太监。
静亭方在心中暗道不好,就见那群人走出了宫门,四下里像是在搜寻什么。很快,他们藏身的这个角落便被照亮了。
那个持灯的宫女立刻呼叫一声:“常公公!在这里!”
听她说的不是“这里有人”,而是“在这里”。静亭就已经猜到了宫里约莫是怎样的状况,敬宣也不傻。果然,那公公快步走了过来,对她施礼,满面堆笑道:“公主殿下,陛下请您进宫去。”
宫苑深深,本是沉寂的夜色被一盏一盏点燃起来的宫灯照亮。
进了宫门之后,那些出来找人的太监宫女便散去了。只剩下常公公——想必是敬宣身边的亲信,领着静亭和湛如向内走。一直来到一座殿外,见到了匾额上提的“谆宁殿”三个字,他才停下脚步:“陛下就在殿内等着公主,奴才告退。”
到了这个时候,再担忧已经没用了。
常公公的意思本是叫静亭自己进去,见她扯了湛如的衣袖往里走,还有些怔忪。但是也没有拦下。
两人一级一级地走上阶梯。
金碧辉煌的宫殿,两旁列着全副武装的羽林军,手中的刀锋雪亮——静亭本有心理准备接下来要面临严峻的形势,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里会严峻至此。
敬宣坐在当中,冷冷看着她——他本和她一般年纪,甚至相貌上看起来还有些稚气未脱。可是眼中的阴鸷却像是一支刺人的针,时刻提醒她:他不是从前的敬宣了,不是她的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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