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第4/4 页)
。
一个无事的下午,你可以坐在客厅里听风走过屋瓦、穿过松树的声音。到草原
上走走,若是夏季,白色的玛格丽特开得如痴如醉;若是秋季,苹果就“噗”的一
声掉在你眼前小路上,捡起来就可以啃。小镇的路铺着青青石板,沿街的老屋门檐
上还刻着年代:一五一七,明朝的;一三○八,啊,元朝的;一○八七,哇,宋朝
建的窗台上摆着一列鲜红欲滴的海棠。
转角有栋老屋正在整修。二楼凌空架着,一楼打空了。一个白发老师傅正在敲
敲捶捶的。这房子有四百多年啦,他说,不能拆,就是能拆,主人也不舍得呀!可
是里头设备想现代化,他擦擦眉毛上的汗,所以得把外壳架空了,只里头翻新。怕
损坏老结构,所以所有机器都用不上了,全得靠手
那岂不贵极了?
是啊!老师傅点头,要贵上好几倍呢!可是国家有补助,历史嘛,不能丢哇!
老师傅拾起锤子,叮叮敲起来。声音轻脆地回响在安静的石板街上。
朋友坐在客厅地毯中央。午末的阳光投射进来,他闭眼仰脸对着太阳,就这样
久久坐着,一直到阳光完全没入松影。他轻声喟叹。
我感觉到台湾人对宁静的近乎痛苦的渴求。
11
不,我指的不仅只是空间环境的宁静;在宁静的空间环境背后有一种源自内在
生活秩序的心灵的宁静。有的民族,因为知道什么在先,什么在后,心里有一种笃
定。
在海德堡大学开的当代台湾文学课里,学生问:写童年的作者特别多.似乎台
湾作家特别怀旧?
失去的,当然分外眷恋。台湾的作家是永远地失去了他们的过去。怀想大陆的,
发现四十年睽隔的家乡面目全非,不如不见。着眼台湾的——你我之中有多少人还
有一条童年的街让他回头?哪里是余光中的厦门街?哪里是白先勇和周梦蝶的明星
咖啡?隐地的西门町变成了什么样子?袁琼琼的眷区还在吗?淡水最后的列车开到
了哪里?
你若是个德国作家,那么很可能你出生的那栋老房子还在,粗大的玫瑰依旧攀
墙而上。那条街还铺着石板,转角处的农舍老传出干草和牛粪的气息,你每次兴起
回老街,都会看见和你同上小学的大傻个儿正在院子里耙草。你曾经放纸船的水沟
还在那里,两个穿短裤的小男孩,正勾着身玩纸船。
那条街,包括它的颜色和气味,一直在那里,所以你不必渴求。你知道,在人
生的大浪中翻滚沉浮、疲倦彷徨的时候,有那么一条街让你回头看看:它像一面晶
亮的镜子照着你最原始的来处。如果你来时颓丧堕落,它使你振作;如果你来时飞
扬跋扈,它使你谦和沉潜。
是对这条街的了解,使�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