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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话说得巴、戴二人目瞪口呆,他二人原本就想是给郑家留个后人,却谁也没想到郑家有一子一女两个孩子,救出了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在火坑里!可此时即便两人有心相救,但身上的银子已经所剩无几了。巴天石与戴大成一时相对无语,这里仓促间找不到熟人担保,更借不到银两,这地方也不能双刀一摆,把人抢出来,否则招人追杀是小事,这姐弟俩后半辈子那就肯定不得安生了。
戴大成见巴天石皱眉不语,已经想到他的心事,当即先扶起郑秀芝道:“郑姑娘别急,咱们找个地方先住下来,再慢慢从长计议。”
郑秀芝看得出两人是想要敷衍自己,膝行两步左手拉住巴天石的衣角,右手拉住戴大成的裤腿哀求道:“两位恩人,你们是我郑家的再造恩人,求你们救人救到底。我终究是个没见识的女人,郑家翻案将来就靠我弟弟了,他将来读书、考举人,是郑家唯一光耀门庭的希望啊!而我终究是出嫁从夫的命,我弟弟他才是郑家的血脉所在啊!”
这是个重男轻女的时代,只有男子才有读书、仕途的资格,女子即便是再有才学,也不过清客们茶余饭后的话题罢了。郑秀芝的话说得在理,也不过分,但是却让巴天石为难,他手里没剩几两银子,这里又是举目无亲的地方,又让他拿什么赎回弟弟郑洪波?
巴天石一时拿不出主意来,又不忍心说话伤郑秀芝的心。这个女孩子身遭剧变,父母双亡,又被人送到这里,她受的苦已经够多,如果这世界上她还有最后一个亲人,那就是他亲弟弟了。巴天石知道,自己若是拒绝她,那这一辈子,这姐弟俩就真的是天各一方,再难相见了。
郑秀芝见巴天石面色犹豫,已然想到此事为难。她放开两手,咬了咬嘴唇道:“你们把我送回去吧!”
巴戴二人闻言一惊,郑秀芝手拢头发,像是在心中下了大决心:“我知道两位恩公是倾其所有才把我赎了出来,我再强求两位已是过分。所以,请两位带我回去,把我弟弟换出来。大恩大德,郑秀芝没齿难忘。”
戴大成摇头道:“姑娘,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你还想回去!”
郑秀芝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我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那里是火坑!它能毁了一个女人的一辈子!但是我还有弟弟,他是我们郑家的希望,他在我们才有机会给爹娘翻案!才能重振我们郑家!我回去大不了入了贱行,做个受人欺负的薄命烟花女子。这也没什么,什么事都是命中注定的,假如你们今天没来,我也早有这个打算,自己舍了身子,用我自己换钱,再回头找我弟弟,救他!”
这一段话铿锵有力,砸在巴戴二人的心上声声如锤,字字如刀。戴大成心中暗自叹气:“要经过多少事情,才能有这般心思与无奈,这女子真是个巾帼人物,全无一般小女儿的娇柔与自私。单说这一份坚韧,一般的男儿都未必比得过她。可惜了,假如她是个男儿身,就凭这身胆气、这份决断、这等冷静,将来必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唉,可怜我这硬刀软心的兄弟,这次可真是赔了,怕是要当裤子凑钱了。”
巴天石此时心中翻涌,一个弱女子在他面前铿锵利索地说出这般话来,让他心里又羞又愧。这个江湖里,他是强者,有钱、有武功在身,他举手之劳,就能改变别人的一生。假使在五天前,他没有报恩赎人的想法,想必现在郑秀芝已经陷入污浊无力自拔。多救一个人,也许对他而言有些困难,也许会多付出些什么,但决不会像郑秀兰这般,需要用自毁来达成。
巴天石看看戴大成,心想:“也许做那些省事、省力的善事,更能出名,但是要是行善只为这个,那所作所为还算是行善么?岂不是与商人算计一般?难道自己十年学艺就为做一个会把式的奸商?自己少时仰慕的江湖就是这个样子?”巴天石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拉住郑秀芝的小臂正色道:“大小姐你放心,我巴天石不会放弃你弟弟,我一定会把他平安地带出来,带到你面前!”
郑秀芝闻言喜极而泣,拉住巴天石又要下跪。巴天石忙拉起她转身道:“戴大哥,烦劳你去问一趟,看看需要花多少钱,咱们再想办法?”
戴大成抬头看了看日头,摇头道;“太阳马上就要下山,容咱们晚上凑点儿钱,想想办法,先找个地方住下,要问的话等明天起早吧。”
三人进了客栈,巴天石想了想,给郑秀芝要了一个单房,自己却和戴大成挤在后院的草料房里。因为囊中羞涩,除了给郑秀芝要了一大碗鸡丝面,巴天石与戴大成吃的都是自己带的干粮,连铡草、喂马这等事都要自己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