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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再把她给唤走了,现下先顺着排行叫。娘那样护着,谁敢欺负她?就是村上人老来打听,问怎么多出个姑娘,娘回不上话,脸色甭提多难看了。虽没听见谁说怪话,但你总得给她个准信才好!”
“你别着急,我去同母亲讲,她是爹在北边给你定的娃娃亲,不过早娶来几年,先当女儿养罢了!”
“她那么小……”塔内尼怀疑地看看兄长,才觉出祭司说的是随口无心的玩笑话,少年登时便有些害羞,收住了后半句话,讪讪又跟了两步,忽地没头没脑往前冲出去,嘴里直嚷着:“娘!哥回来了——”
这只报喜鸟一路聒噪,刚没入庄前柽柳林里,母亲就迎出来了。
“大儿子回来啦!”她含笑招手道,将奈巴蒙拉到身前,细细看过一回,眼中光彩熠熠,只是微笑。
奈巴蒙便也笑笑,问:“他们都没在么?”
“嗯,新打了块碑,让三儿带了人去抬回来,剩下那几个都一窝蜂似地跟去凑热闹了。”母亲揽住他同往家去,“你爹上年托了个吉兆,我总想重重谢他一回。可巧东头石匠那正有块好料,你爹原来那块太寒酸,不称他得着的犒赏。新换的这块可有分量,等祭典时堆上十七八只烤鹌鹑,加上二十罐酒,准保哄得他高高兴兴!”
“法老刚颁下谕示,为新诞的恩典,要在水退新耕时向主神献祭三百头公牛。要能分到腿肉,我就带回来献给父亲。”
“那就更好了!”母亲微笑道,“现今恩典也落了地,你该得闲了吧?欢宴节的祭典可不准你缺席,得让你爹看看你穿白袍的样子!”
奈巴蒙笑而不答,由得母亲骄傲去。
他能在一夜之间换上白袍成为掌药祭司,说来也是托恩典的福,为这新降生的公主,至乘之地的神侍们俱都领受了法老的赏赐,尤以哈普塞那布大人为甚——听说陛下已将前所未有的尊贵头衔赐予这位大人,恩准他家世世代代都是神前第一祭司。御医大人也该高兴吧?他怕的是兄弟阋墙,两地遭殃。谁知新生的恩典竟是个女孩!即便她以神之名降临,未来至多也不过是嫁给法老共享两地,决计成不了挑引内乱的祸端。
至于他自己,算是安然度过了最初的研习。十年辛苦幸未白费,往后二十年风光前景已然可期。只是这“掌药祭司”虽有实名,却是虚职。在去往永生之前,他是该效仿大祭司潜心侍奉神明与王族,终生在神的领地自由穿行?还是以御医大人为榜样,凭借精湛医术在人的世间倍受景仰?母亲是更希望他成为医师的,这样她就可以常常见到他。弟弟们还是不成事的年纪,有长兄在近旁管教,她也好省点儿心。
他还不曾就此问过神谕祭司,不知道主神将如何谕示,不过在神的领地呆久了,想到人间烟火,他难免隔膜。
携母亲一同进了田庄,行道两旁枣椰树上,挺翘的枝叶如羽扇般绽开,熟透的果实累累垂挂,还未采摘;前院水塘里莲盏空浮,更远些的牲畜栏旁新搭出一个苇棚,六个奴隶正躺在阴凉里歇晌。他们都是父亲挣来的军功。那时村里家家户户都有子弟从军,战俘不值什么,这些年兵事不兴,奴隶的身价随之水涨船高,一个男奴都能换两头牛,但母亲使唤惯了,也舍不得换掉。父亲去的那年,管牛棚的利比亚女奴在开年时生了个很稀罕的女孩。母亲学着都城里的贵妇,将这孩子养在宅子里,都没叫她沾过粪土,算来她该满九岁了。母亲自己生养的三个女儿,没有一个活过九岁。
也不进屋,直接绕进后院里,相继夭亡的三个妹妹就安睡在树下,为那三方小小的雪花石膏的碑,两年里攒的蜜酒全供给了东头石匠家。树荫下铺了粗麻毯,支起矮桌,步兵团的新兵将行囊里的鸡零狗碎尽数倒出,炫耀着新领的配给,都是些他从小就见惯的物事,倒是母亲,刚一看见便大惊小怪,直嚷嚷道:“快把羊毛毡子拿开,你哥他碰不得这些!不洁净!它不洁净!快收了,去把甜瓜提出来,光在哪儿呢?”
她一面四下张望,一面又对他笑着道:“天没亮就浸下的瓜,这会该凉透了。饿不?先吃点夹饼吧?”左右望望,不见有谁来应,她便自己回进屋去取了。
被泼了盆冷水的新兵怏怏叠起毛毡,将配给木牌别回腰上,奈巴蒙盘腿坐下,顺手拿起弟弟落在桌上的一卷布条,扯了扯说:“这布一绷就断,让母亲另给你准备几卷裹伤布吧!”
“谁会用它啊!”塔内尼接来随手扔开,“等水退了,还给配一柄刀,要也是这种蹩脚货,我就挂上爹的月牙弯入营去!”
奈巴蒙正要问他几时入营,忽听见一缕细细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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