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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由孤抚养,没人比孤更有资格决定他的死生去留。”言外之意便是,无论他做怎样的安排,任谁也不能说三道四!
灰衣人愠怒,“倘若当初阿丽不被齐王……”
“作为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妻子都保不住,还有脸面怪责旁的?”灰衣人的话刚开了个头就被赢政打断,言辞刻薄直刺人心。
灰衣人哑然,丽姬之事是他一世不可愈合的伤,赢政的话堪戳痛处、使他无力反驳,低眉垂首、无地自容。
赢政顿了顿,也觉察出自己的迁怒,说话委实有些伤人自尊。语气稍缓,不似安抚地安抚道:“逝者长流不可追也,理应着眼当下。”
“孤晓得你同盖聂知交甚笃,但他既已选择和大秦敌对,孤、断不容情!孤令你,不计后果、代价,取他、项上人头!”曾有多信任,而今就有多愤恨!何况以盖聂之能,一旦叛离必是劲敌。于公于私,都留他不得!
对于赢政这一指令,灰衣人殊无意外,立在原地沉默片刻平静道:“盖聂剑术如何王上很清楚,彼时又有渊虹在手,莫说一块护心镜、便是十块,当胸一剑、绝无生机。此事,有蹊跷”。
赢政闻言顿感惊喜,可想到这两人的交情随即冷了心,“你要为他辩护须得拿出证据来!再不然让他亲自与孤解释,活见人、死见尸!”
常言道:苦口良药,待事到临头亲身体味却未必尽然。
卫庄盯着红莲捧来的青木大碗里黑乎乎、清亮亮的药汁,眉心狠蹙了蹙。
淋了一场雨,当日就发起热来,加之内外伤势,病症齐发、来势汹汹。镜湖医仙倒是大度地不计前嫌施医开药,药效如何从卫庄服用十数日也只勉强提剑即可窥知一二。然而,汤药之苦放眼天下恐怕无出其右者。若说端木蓉不是故意,还不如说太阳是从西边儿升起的更可信些。
诚然,如此做法的确不对,却也不能怪她。
毕竟医者非是圣人。屡次三番亲眼见证自己放在心上的人被伤得奄奄一息,怎能无怨无恨。
此番尤甚。尚记得在端木蓉为盖聂诊脉的那一刻,泪水倏然下落、密雨如织,面上强自镇定而手抖得厉害。
卫庄便晓得,盖聂这次当真是九死一生了。心里近乎麻木的平静,当时就想:救得活、是你之幸;救不活、是我的命,左右这一生、也就如此了。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口是心非
抬手接了药碗搁在案上,卫庄看了眼红莲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红莲自是不敢违逆他的意思,迈出一步又忍不住回头,昔日不可一世的凛冽桀骜荡然无存,徒剩一层灰暗暗沉沉气死,怎能不忧心?可她又有什么法子呢?鼻子一酸,疾步走出房门。
懒懒瞥了瞥案上汤药,端起、扬手泼掉。他虽无惧苦楚,却不代表情愿自讨苦吃,何况、还是那女人给的苦。
心不在焉地翻了翻案头堆叠的奏报,或喜或忧皆是过眼不过心,世事纷繁、早已引不起卫庄半点儿兴趣。
春蝉鸣鸣、草虫不止,门外倒是热闹得很。卫庄按了按闷痛的额角、阖上双目,心底竟丝毫不受外界影响、一片沉寂。
春夏时节的鬼谷亦是草长莺飞,蝉虫扰人更甚,尤其到了晚上、河谷蛙声彻夜。
少年时期的卫庄可没有现在这般好定力,气急败坏之下险些砸墙,可要真砸了遭师傅训责不说还得自己动手修理,忍了忍,索性出门练剑。
繁星璀璨、夜幕辽远,野旷天低、江清月近,堪称独一份儿的景致。卫庄驻足观赏,没了练剑的心思。
可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正如数丈外的白衣少年,偏就能对周遭景物视而不见,十二分不解风情地执剑起舞,身姿劲秀、木剑亦是如虹气势。
卫庄抱臂而立,转眸看了一眼又一眼。待到那人收剑走来,扭头朝天上瞅了瞅才漫不经心侧身望向他,挑唇打趣:“师哥委实勤奋,可为我等楷模了”。
盖聂抬袖擦了额上薄汗,摇头老实道:“太吵了,睡不着”。
卫庄暗笑,不无得意地想:还以为成日里看着不动如山的师哥有多高境界,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木剑搁在一侧,枕臂在草地上躺下,星空笼月尽收眼底,野花、幽兰暗香浮动,流萤点点,妙不可言。就连聒噪的蛙叫此刻也似比先前顺耳。
盖聂站了站,亦觉燥热的屋子不如这里舒坦。放下木剑,曲肘垫着脑袋躺在师弟身旁。不知是累了还是别的什么缘由,心中不复初时浮躁、趋于安宁,闭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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