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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公司“贸管部”的报关员,平时很喜欢和我聊天。他瘦高个儿,鼻梁上架着一副像极了太阳镜的近视眼镜,嘴里叼一根牙签,走路时会摇晃着他那并不宽阔的肩膀,有节奏地甩头,与他相熟的同事和好友总是劝他将前额的那缕“留海儿”剪去,他总不肯。
我想他是舍不得放弃那个他自认为“潇洒”的甩头动作,因为他常在没人的时候对我说:
“小马,你注意看我哦,我表演一下给你看,不是天天看得到的。”
然后他便将头部狠狠地向后一甩,那缕“留海儿”便如受了惊吓的耗子一般蹿到头顶去了,稍过一会儿,这只惊魂未定的小家伙又向前额缓缓地挪过来,大概是发现并无太大的危险吧,便心安理得地躺回原处。
每每此时小邱便会得意洋洋地问我:“帅吧,嗯,帅不帅?”
他长得并不帅,但碍于情面,我只能虚伪地称赞他“帅呆了”。得到肯定后小邱灿烂地笑了,露出被“功夫茶”泡得发黑的门牙,哼起一首小曲:“星星今晚伴我睡,好像同情我空虚!”
小邱是“海丰人”,奉行找太太要找“三心”政策的(看着恶心,放在家里放心,使唤起来顺心)。所以,他的女朋友甘心情愿地被他安置在离深圳几个小时车程的家乡,每月上来探望他两次,因此小邱需要星星同情。
住我隔壁的芳姐是一名年过三十,“杳无姻讯”的“大小姐”,不知为什么,她总是固执地认为小邱与女友之间的关系不协调,因此她特别喜欢指导小邱,常邀请他去她的房间里玩。而小邱每次去,一定会叫上我,再带上一副扑克,加上我对面房间爱凑热闹的前台小姐阿黄女士,便构成了一个“锄大地”战团。在不去找小洋的日子里,我们四人是“铁杆牌友”。虽然我们从没有赌过钱,但因大家性格各异,输了牌时真有红着脸骂人的,赢了时也有兴奋地拿话气人的,所以,我们玩牌的兴致很高。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们又凑到了一起,黄小姐却迟迟没有出现。三缺一自然打不成牌,芳姐又开始替小邱出主意:“你那个女朋友要是真心爱你,就应该到深圳来陪你!”
小邱尴尬地笑着,拼命地想要岔开话题,但那天芳姐似乎格外地与小邱过不去:“小马你瞧瞧,他现在根本不想提他女朋友。既然你们都到了这种地步了,我看最好是赶快分手!”
我为难地看着小邱,他沉默地听着芳姐继续高谈阔论:“女人就应该做女人该做的事情。上次她来看你,我看见你倒在厨房里做饭!这种女人,早晚会被老公抛弃!小邱,哪次你和小马来我这里不是吃现成的热饭热菜,你应该让你女朋友向我学习!”
小邱突然站了起来,挠着头皮说:“对了,我去叫个朋友来,不就可以打牌了?”
芳姐很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终于没有反对。我则兴高采烈,一迭声地催促小邱去叫人。
小邱一去不复返,我们等了足足四十分钟,就在要绝望的时候,小邱和他的朋友出现了。
这个朋友叫山峰,生得富贵而秀气,皮肤白皙,嘴唇红润,带着一脸腼腆的笑,使人联想起他女儿身的扮相。曾国藩曾言:说话慢的人为人厚道忠实。所以山峰必定是个很诚实的年轻人,因为他天生就是结巴。不仅如此,他干什么的速度都比常人要慢半拍,打牌时我们总会被他大惊小怪的声音给吓一跳:
“哎,这,这,这是怎,怎么回,回事?什么时候打,打,打,打出来的?”
然后伸出手来,翻看我们前面出过的牌,再专注地瞧瞧自己手中的,煞有介事地点着头道:“明,明,明白,继,继,继续!”
跟这样一个人玩牌,实在是无趣,我们三人都觉得打不下去。芳姐找了个借口,大家就都说不玩了。山峰并不失望,用不流利的语句和我们谈起他所在公司的事情来。一开始芳姐还固执地想要把话题扯回到小邱那无辜的女朋友身上去,但很快她便在山峰的面前败下阵来。山峰的结巴并不影响他的语速,他打断别人话题的本事真是令人钦佩,于是二十分钟后,我们三人均沉默地听着他用不流利的语言向我们描述他的公司概况。
一开始,我感到无聊,因为我对他的自我吹捧和标榜不感兴趣,但接下来,他的一个话题吸引了我,他说起他们公司正招一批促销员,全部要年轻的未婚女性。
我问他:“促销员是干什么的?”
山峰说:“就,就,是,是,营业,员,只,只,只不过,不,不,不属于,于商,商场,是,是,是帮,帮,帮公,公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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