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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宗也分很多种。”方无应阴阳怪气地说,“不好意思,我就是杀人如麻的那一种。”
雷钧知道自己触了他的霉头,于是只笑了笑,不再说话。
不过这次意外造成了另一个不太被人注意的结果,小武和方无应的关系比以前更近了。
本来在卫彬到来之前,全局只有他们两个古人,这种限制就容易把他们往一处推,这次,俩人冒着违规受罚的危险,一同干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关系会陡然拉近也很自然。
方无应知道小武心里的疙瘩一时难以解开,所以回来之后,也经常拉着他去吃饭喝酒,希望借此开解开解,他很明白小武是本性受到了强烈冲击,因为杀戮这件事原本是与他的常态相违背的。
杀戮,本来就是和人性相违背的一种行为,只不过方无应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早就有了厚厚的壳,而小武却从未长出过这种抵御的外壳,所以这次才会倍受打击。
“许三多杀人之后,需要出去溜达一圈才能再回老A。难道你也要出去溜达一圈?”方无应有一次,这么和小武开玩笑。
小武被他这么一说,也乐了。
“我可没那闲工夫。”他摇摇头,“其实理智上早就没问题了,只是那种感觉还残留着,让我不舒服。”
方无应沉默了片刻,才道:“以后你不会再遇到这种事了,所以,这么看的话会好过一点。”
“你的意思是,把它当做人生必经的某个关隘?”
“只有这么想才能彻底放开吧?”方无应说,“其实可以试试写东西。诗,词,剧本或者小说。就算没人看也没关系,反正名声这玩意儿对你而言已经没用了,写作本身就能舒缓情绪。”
小武笑了笑:“或许吧,我可以再尝试拿起笔。”
“这方面你肯定比我更明白。”方无应说,“所谓写作在人生中的必要性——嗯,你看杜拉斯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以创作来改写早年伤痕什么的……”
“啊,你真的可以去搞文学批评,再读个硕士怎么样?”
“得了吧!我一个武人,读那么多书干吗?再说去年单位进修的机会不是给了你么?干吗不去?”方无应说着笑起来,“怎么?词帝瞧不起复旦的文凭?”
“哪里,在职的都是水昆,我要那玩意儿有一毛钱的用?又不指望往上爬。”
俩人沉默了一会儿,小武说:“其实,我还是有点担心鹰翼,还有玛利亚,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去了美国。”
“那都是咱们无法控制的事情。”方无应说,“而且更现实一点来说,你所担心的,都已经发生——甚至结束了。他俩如果还活着,该有八、九十岁了。”
“情感上,我却觉得他们还是二十出头,年轻得很,生命才刚刚开始。”
那天俩人喝了点酒,他们从饭馆出来,已经很晚了。街上没什么人,凉风一吹,被酒精灼热的身体反而舒服了很多。
巷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鞋底和地面接触时发出的清脆声响,好像梦里传来的古老童谣。
繁星满天的深蓝穹庐低低罩在他们的头顶,春季的夜晚,星星异样明亮,每一颗都散发出钻石般冰凉凉的光芒,淡淡的月芽像被春风刮上高空的风筝,怯生生贴在东边天际。这让小武再次想起几十年前的那片天空……
“小心!……”
嘎的一下刺耳响声,一辆车擦着小武停了下来。
感觉方无应使劲抓着自己的胳膊,小武抬头一看,对面是红灯。
“呃,我看天看忘了……”
“I服了you!”方无应嘟囔着。
车窗打开,司机从里面探出头:“我说怎么过马路还愣神哪?!”
小武忙不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司机有些不悦,还想说什么,车内后座的人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发火。
车玻璃是黑色的,看不清里面人的长相。
方无应的目光落在白色车牌上,路灯下他能看见,那是一辆军车。同时,司机的目光也落在了方无应的中校肩章上。
“走路小心点。”司机淡淡对小武说完,发动了车。
望着那辆车驰远,小武莫名其妙叹了口气。
次日中午,趁着大家都去了食堂的空档,凌涓把小武和方无应叫进了办公室。
“上午来了人。”凌涓看看他俩,她的神情有点不太自然,“有人今晚要见你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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