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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特吉先生为高血压病人,不能受刺激,不能紧张焦虑。”
可他们还是不能幸免。“那就派其他人吧。家里不会每个人都病了吧?”
重大决定的压力解除了,基恩挣扎反抗了一会之后,内心重又回归恬静平和。尽管表面上很沮丧,他心中其实如释重负,仿佛得到了缓刑令,又退回到童年。他还年轻,尚未闯下无可弥补的大祸。外面的世界自是滚滚向前,等安全了,他再去看望赛伊,甜言蜜语一番,他们还可以做朋友。他不是坏人,不想打仗。问题是他想参与到更大的事件中去,成为政治和历史的一部分。相对而言,快乐只占据一片小小的空间,当然没什么可夸耀的;很少有人能站起来大声说:“我是个懦夫!”然而他的怯懦也许就隐藏在极其平凡的生活中,掩饰在谦恭的态度之下。他粗暴地对待赛伊,正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胆怯,现在他又能以尊重祖母为由再次免受别人耻笑。怯懦一旦成为他的生活原则,和其他事情一样,需要一个门面,一套理论。想过得自在并不容易,有时必须要费尽心思将自己的满足伪装起来,谎称根本没这回事。
可接着,一阵内疚感猛烈袭来:他怎么能把枪的事告诉那些人呢?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把赛伊置于这样的危险之中?他身上起了鸡皮疙瘩,浑身发烫。他再也躺不住了,从床上起身,来来回回地在屋里踱步。在这些所作所为之后,他还能像以往一样快乐清白吗?
赛伊如烈士殉难一般躺在房间里,此时,基恩正第一次思考着转动简单生活之轮的快乐,并厌恶自己对别人造成的伤害,他们俩错过了那场重要的示威游行,冲突的决定性时刻,到时一九五零年签署的《印度—尼泊尔条约》将被焚毁,历史交付于火焰,毁于一旦。
“一定要派个人去……”厨子对法官说,那些男孩刚来过卓奥友,要求他们派人参加游行。
“那么,就你去吧。”法官道。
失落 第四十三章(1)
一九八六年七月二十七日。
晚上下雨了,厨子祈祷明天不用去游行,可早晨雨停了,还现出了一小块蓝天,经历了整个雨季忧悒的阴霾之后,这片蓝显得那么稚嫩,不像是真的。他的心里空空的,赖在床上不肯起来,企盼乌云再压过来。直到时候不早,再也拖延不得了,他才起床,穿上拖鞋去屋外上厕所。
他遇见铁匣子府的看门人,他们一起往麦拉场院走去。入口处的大门旁竖立着甘地的雕像以纪念印度独立。雕像下面铭刻着一行印地语文字:“团结友爱奉献。”几千人汇聚在那里,他们有的是噶伦堡本地人,有的从附近村庄和城镇赶来,还有的人来自密里克、帕萨姆班、苏瑞尼山谷、阿卢巴瑞、拉邦山谷、库尔桑和帕绍克、芒蒲提塔公路,还有其他一些周边地区。集合后他们将列队前往警察局,在那里放火烧毁文件。
“廓尔喀民族解放阵线的组织能力不错哟。”厨子说;在噶伦堡很少见到如此有秩序的活动,他不禁对他们表示赞赏。
他们站在那里等了几个小时。酷热的阳光劈头照射下来,地上几乎没有阴影,终于,一个人吹了声哨子,命令他们开始行进。
挥舞着反曲刀,弯弯的刀刃高高举起,反射着日光,他们呼喊:“廓尔喀万岁!廓尔喀国万岁!廓尔喀人的廓尔喀王国!”
“一个小时应该能结束了。”铁匣子府的看门人满怀希望地说。
一切皆按计划进行,他们已经饿了,开始盼着吃中饭;可是就在他们到达交叉路口的时候,一件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他们走过邮局,那是厨子等待比居来信的地方,他难过地看到这里已关门,大铁栅门锁着。突然,从邮局后面,无数石块雨点般投掷过来。
石头砸在屋顶上。人群惊惶地后撤,石块掷得更远,嗖嗖飞来,从地上弹起,不少人受了伤。
淤伤。鲜血。
永远都无法查出谁是幕后主使,是谁策划了这险恶的阴谋——
游行者说是警察雇人干的,刺激游行者扔石头报复,这样警察便可以借机行动。
警察说,不对,是暴乱分子,他们身上带着石块,无视法律和秩序乱扔乱砸。
不过,各方都证实,愤怒的人群开始朝手持防护盾和警棍的警察投掷石块。石头击中警察局的屋顶,砸碎了玻璃窗。
警察拾起石头扔了回去。他们是什么人,敢自我感觉比民众高一等?
砰!啪砰!空中石头、瓶子和砖块乱飞,尖叫声此起彼伏。人们四处收集石块,冲进一片建筑工地,石块越集越多;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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