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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战争时,他当过支前民兵,担任班长带领13个民兵运送弹药武器,救护伤员;在解放阳泉的战斗中,他解下自己的裤带,冒着枪林弹雨救助战友……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在领导大寨人战天斗地的时期里,他再次经受艰苦的磨练;而当某些人摆脱了大寨模式,按照新方式开始自己的生活时,却不知不觉地走向了极端:“治山治沟干什么,花那么多劳动力!”他遭受了太多的非议,精神上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然而面对这一切,他没有退却,没有屈服,更没有沉沦。相反,艰难困苦、复杂多变的环境使他的意志和性格变得越来越坚强,人也变得越来越成熟。他常对我说:“人这一生,总会遇到各种困难,要不还叫人呢?”
父亲能正确地对待苦,这跟他所持的“苦乐观”是分不开的。他深知苦和乐的对立统一关系。有苦才有乐,“大寨田是辛苦田,没有辛苦哪有甜”。因此他告诫别人要敢于吃苦,而且“吃苦要吃最大的苦”,“吃得苦中苦,方为大寨人”。在父亲的带领下,经过多年的艰苦奋斗,大寨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寨人的生活越来越好,父亲的路也越走越宽。
记得1973年,父亲当选中央政治局委员的那天,他坐了一夜的火车从北京回到昔阳。第二天一早,昔阳县委招待他吃饭,还安排他在全县大会上讲话。我们父子见面,没有更多的语言,两人相视一笑,很默契。我打心底里为他高兴,就向父亲敬酒:“爹,我敬你一杯,敬毛主席、周总理、朱德委员长各一杯,你就喝一杯吧!”父亲等会儿还要开会,可听到我这样说,他也就喝了几杯。
饭后我们到了休息室,我问父亲:“爹,有烟没有?”父亲应声说:“有啊。”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两包中华烟,给了我一包,自己留了一包。我们抽着烟,话题也打开了。坐了一个多小时,父亲问我:“(现在)几点了?别忘了开会。”说着站起身往外走,走时还不忘带上他的烟,更忘不了半开玩笑地教育我几句:“你喝酒比我多,还比我能吸烟,这还行哩?”我在父亲面前什么时候都是个孩子:“爹,今天高兴,就喝多了,抽多了,行吧?”他笑了。
他到台上讲话的时候,我默默地在一旁注视着他,为他骄傲,为他自豪。同时也不免有点担心,他今天喝得不多吧?开会问题不大吧?刚一想,我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不会的,他酒量大,没人见他喝醉过。这天他喝得不多,即使喝多了,外人也看不出来。酒量大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能用意志力控制自己的举止。我们两个大男人以独有的方式表示着互相的关心,享受着父子的温馨。
父亲是个第一次见面就让人印象很深的人。原国家副主席乌兰夫的儿子乌可力回忆说:“1979年,在人民大会堂,我父亲乌兰夫和邓小平、陈永贵等国家领导人为全国劳动模范颁奖,当我作为模范走到父亲面前领奖时,站在一旁的陈永贵对我说:‘你父亲还没留胡子呢,你怎么留胡子呀!’”这个情节让乌可力记忆犹新,说起来就忍俊不禁。
卸任后,父亲也会忙里偷闲,偶尔放松一下,享受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叫秘书、儿媳妇和朋友陪他打打牌。他平时好胜,打牌也怕输,放牌时有时会顺一张回来,旁边的人还得装作没看见,否则他就使小性子不高兴了。玩牌他得赢,赢不了就把牌一扔:“不打了!”也许是父亲做到了常人做不到的事,所以有的人把他看做神。其实他不是神,在亲人和朋友面前,他毫无遮拦,毫无掩饰,真实的他可以一览无余。
父亲虽涉身仕途,但他得官不喜悦,辞职不愠怒,把功名看得很轻。只是晚年生活中,他对社会上的评价想得比较多。他不太愿意接受记者的采访,不愿说自己的一些事,一些记者和作家就趁大家一起喝酒的时候与他说说心里话。
著名作家马烽是父亲的老朋友,曾写过一篇散文《与陈永贵的三次喝酒》,这三次喝酒,每次都发生在他人生的重要阶段。在担任北京东郊农场顾问时的一次喝酒中,父亲对马烽说:“金盆碎了,分量还在!”马烽说:“正因为是金盆,所以即便是打了,分量也不会少。”这句话,印证了父亲的为人,也衬托出了作家的品德。
有一天,我给父亲聊起了报纸上刊登的一篇文章,说该文作者把某人写得不符合事实。父亲对我说:“我死了,有人还不是像他一样,把我说个乱七八糟?”我安慰他:“不会的,不会的。”父亲沉默了一会儿,说:“唉,我死了,也就没有什么考究了。好在老百姓心里有杆秤啊!”晚年的父亲,以一种历史唯物主义的态度重新探讨这一代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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