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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米……”
“你叫什么?”
“我叫什么?我一紧张,我忘了……”
众人悄声乐。龙绍钦猛地上前摘下老兵帽子,帽子里写着老兵名字:方义球。“方义球,刚才点名你为什么不答到?”
方义球装傻充愣着:“长官点过我了吗?我一紧张耳朵就失聪,手榴弹扔得太近,炸聋了。”龙绍钦不再理会方义球:“点到名的留下,剩下的自动解散!”
众人散去,只剩下十四名满怀怨气的士兵,瞪着龙绍钦。龙绍钦看一眼那些士兵,拿起花名册:“自报姓名!说谎者就地正法!”
龙绍钦拿着花名册等着。一阵沉默后,响起第一个声音: “钱国良……”
钱国良目光阴沉,沉在下面的是深仇大恨。龙绍钦看过太多这样的眼神,太熟悉这种恨。他在他名字下划了钩。
“唐金贵……”
这是一个胆怯的声音,龙绍钦抬头,唐金贵目光躲闪着,躲不过去,勉强对着龙绍钦挤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怪脸。
狙击手 第二章(3)
“张栋才……”
龙绍钦在一个个名字上划钩,他一直低着头,不看他们听天由命的脸。他不想看他们的脸,不想为这些有名有姓的生命负责。
新兵集中的地方,少数几个学生兵嬉戏打闹叽叽喳喳,大部分则是蔫乎乎的呆头呆脑。龙绍钦只看一眼就够了,转头将花名册塞到带队军官手里:“挑六名军事素质好的,明早六点旅部门前集合!”
龙绍钦正要离开,就听身后一阵细碎小跑脚步声,伴随着小姑娘一样的声音:“报告长官!”龙绍钦回过头,一名孩子模样的学生兵,一身齐整装束,大睁着眼睛,诚惶诚恐,规规矩矩地立正站好在他面前。
后面带队军官喝一声:“入列!”学生兵居然不理,他是没听见,全身心地紧盯龙绍钦,站得更直了,又说一遍:“报告长官!”
龙绍钦有点不耐烦:“报告什么?”
“长官挑……挑我吧!我素质好!”
“怎么好法?”
“我像石头一样结实!”
这是龙绍钦和石头第一次见面。石头姓什么不知道,捡他回来的人经常讲他是怎么被发现的,怎么将他从垃圾堆里救起。石头十六岁,中学还没毕业。他和他的小伙伴常把战争当游戏,拿着树杈弹弓当枪使,劈里啪啦打一阵假装死去,又随时可以活过来。他们渴望雄伟壮烈的英雄梦。
“我请求参加这次战斗!”
如果龙绍钦是石头的父母,他会把他送去继续上学,读书。即便像他自称的那样,他那柔软尚未发育成熟的小身体像石头一样结实。
“操!早知道要他娘的给刽子手当垫背的,还不如抱着炸药跟鬼子坦克壮烈一回!操!当兵就怕摊上熊官儿!”钱国良骂骂咧咧。方义球一副乐观相,笑眯眯说:“老钱,你左一个操右一个操的管啥用?想保命,容易啊?”
方义球是一等兵,钱国良是中士。两人岁数相仿,年纪都二十七八岁,当兵也有七八个年头,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浑身透着满不在乎的兵油子味儿。方义球油滑一点,钱国良则消极懒散。营房外,二人站没站相,歪倒身子靠着树站岗。
钱国良懒懒地看他一眼,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方义球点着头说:“兄弟,一起走吧。”
“走到哪儿去?现在全世界都打仗,除了当兵当炮灰还能干啥?走到太平洋、大西洋也得拿军饷吃兵粮,还得从大头兵干起,再受老兵气,老子不干!”
“受气送死你选一样?”
钱国良长叹一声:“嗨,老方,我从扛这五尺半那天起,就把咱这贱命看清楚了。当小兵的早晚都是一个死,不过是早一点晚一点,死在这儿死在那儿,替谁死罢了。”方义球吐着唾沫:“呸呸呸,晦气!给你当老乡算背透了!年纪轻轻的黄土埋了半拉,丢人!我明着告诉你,我是看咱老乡的分上我惦记你,不然我早走了!我不管你了,不管了啊?”
“一路走好……”
方义球拎起枪。钱国良看着他有点驼背的背影往黑暗里走了几步,转个圈又回来。方义球小声地问:“我这么走了不连累你吗?”钱国良懒洋洋地把枪顺过来:“我开枪,行不?”
方义球赶紧摇头带摆手:“不行,不行!开枪动静太大!”说着把钱国良的枪抽走撂在地上,没等钱国良反应过来,又将自己的枪塞进钱国良手里:“枪栓是新的,比你那个强。”
话音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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